帝陵幽深,龙脉奔涌的咆哮声在陶杨身后渐渐平息,混沌海的气息如同退潮般从他黑色的袍服上散去。他立于秦始皇陵地宫的尽头,足下是九州龙脉汇聚的阵眼核心,磅礴得足以撼动星辰的力量正顺着界域长城的脉络,源源不断引向这片沉寂已久的星球——地球(坤与),开始了它迟来的灵气复苏。始皇帝两千年布局,一朝重启,沉重的宿命在他手中终结又开启。
“终于……完成了。”陶杨的指尖划过尚带着空间波动余韵的虚空,声音低沉,在空寂的地宫中回响。他朝着龙脉核心所在的方向,郑而重之地躬身一拜。这一拜,谢秦皇伟业;这一拜,也告别了责任最重的一环。
撕裂眼前的空间如同掀开一层薄纱,一步踏出,时空流转,帝陵的森然气息瞬间被熟悉的、属于故土山林的气息所取代。
山风拂过他的鬓角,带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近乡情怯。
他站在了村头的三叉路口。十六载星海沉浮,通天九重的修为,足以让他在地球上如神只临凡。此刻,他的目光却微微颤抖,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紧紧锁在半山腰那片熟悉的灰瓦土墙的三合院。
故乡静卧山坳。依旧是那个百十户的陶姓村落,岁月仿佛在这里流淌得格外缓慢。青壮年大多流向山外的繁华,留守的多是些鬓染霜华的中老年人。村口的老槐树,比他记忆中粗壮了太多,亭亭如盖,绿荫如瀑。山脚下曾经裸露的黄土坡,如今已被层层叠叠的翠色覆盖。窄窄的土石路,终究变成了平实的水泥路。
视野的尽头,那座低矮的三合院是他的家。
院子里,一个佝偻着腰的中年男人,正提着沉甸甸的水桶,一步一顿地挪动着步伐。那是他的父亲。花白的头发即使在黄昏的光线下也分外刺眼,脚步蹒跚得让陶杨的心猛地揪紧。厨房顶上的烟囱,正悠悠飘出带着烟火气的炊烟,母亲一定在灶台前忙碌着准备晚饭。十六年的思念,像被堤坝阻拦了亿万年的洪流,刹那间汹涌咆哮,撞击着陶杨强如星核的心脏,几乎令他窒息。
他甚至不需要动用神识,风便将母亲那带着浓重口音的呼唤清晰地送了过来:“他爸,你去菜园拔几棵葱来!”
父亲放下水桶,应了一声,慢悠悠地朝着后院菜园走去。那一声回应,如此寻常,却又像是打开泪闸的钥匙,瞬间模糊了陶杨的视线。
十六年!
记忆中,父亲还是那个能扛起整个家、如山一样硬朗的汉子。母亲的手脚总是麻利如风。而今……时间这把刻刀,在他们的容颜上、身体上,刻下了何其残忍的印记。
他不敢向前迈步,双脚仿佛灌满了星辰陨铁。他害怕看清父亲脸上每一道如犁痕般的皱纹,害怕细数母亲鬓角每一缕新添的霜色,更害怕……那无法回避的可能——某一位至亲,已化作庭院里永久的缺席者。神识如同蛰伏的凶兽,被他死死压制在识海深处。他不敢探,不愿想,却无法逃避那锥心刺骨的恐惧。
最终,是院中父亲放下水桶的背影,那提水桶时微微颤抖的手臂,扯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懦弱的绳索。
他迈出了脚步,一步一步,沉重得像是踩在时光的骨头上。通天九重的至尊,此刻步履维艰,每一步落下,都牵动着星海也承受不住的离愁与愧怍。他不再是那个在亿万魔族前睥睨四方的强者,他只是十六年前那个背着简单行囊,怀揣着懵懂梦想,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家门的少年——陶杨。
虚掩的院门,发出那熟悉的、带着岁月喘息般的“吱呀”声。门口的牡丹花开的正盛,那是爷爷亲手种下的,陶杨推开门走了进去。院子里的一切,时光仿佛在此停滞:靠近大门的小花园里,几株月季花,如同十六年前一样,迎着夕阳开得正艳,红得灼眼。母亲坐在院中的小矮凳上,低着头,正专注地择着手中的一把豆角。
“这么快就回来了?葱呢?”母亲头也没抬,声音带着操劳后的疲惫,却又无比自然地询问着。
陶杨张了张嘴,上下唇瓣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紧紧粘住。那堵在喉咙里发酵了十六年的千言万语,此刻化作滚烫的岩浆,却一滴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剧烈的哽咽在胸腔里疯狂冲撞。
这份异常的寂静让母亲心生疑惑。她抬起头,疑惑茫然的目光落在院门口那个风尘仆仆却难掩非凡气度的陌生青年身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姿。她浑浊的目光在那个年轻脸庞上搜寻着,掠过他的眉峰,他的眼角……渐渐地,时光的迷雾被拨开,那坚毅的眉骨,那与生俱来的轮廓……与她夜夜梦中、思念了整整十六年的儿子形象,一点点、一点点地……重合在一起!
“哐当……”手中择了一半的豆角跌落在地,溅起点点尘土。
母亲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带翻了小凳。她布满褶皱的脸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又在下一秒涌上病态的潮红。干裂的嘴唇剧烈哆嗦着,却连吸气都忘了规律,眼睛瞪得极大,盈满的泪水在眼眶中疯狂打着转,摇摇欲坠,却又被她死死含住——她害怕!害怕眼前的身影是幻觉,害怕轻轻一触,便如泡影般瞬间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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