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枯木,带着撕裂般的颤抖,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杨儿?!”
轰隆!
这一声穿透了灵魂的呼唤,如同一道裹挟着无尽思念与酸楚的神雷,狠狠劈开了陶杨所有坚硬的心防,将那强装的镇定和通天修为的屏障击得粉碎!
“妈——!!!是不孝儿回来了!!!”积蓄了十六年的所有情感,最终化作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陶杨如崩溃的山峦般,“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额头触地。滚烫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身下的泥土!
“我的儿啊!!!”
张秀娥积蓄已久的恐惧、等待、绝望与狂喜,在这一刻化作了一声凄厉到裂帛的哭嚎。她像一个疯癫的孩子,踉跄着扑过去,瘦骨嶙峋的双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抱住地上痛哭的陶杨。那枯瘦的手掌,带着母亲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怨恨和所有的爱,用尽全力拍打着儿子的后背,哭声响彻了整个小小的院落,仿佛要将这十六年的煎熬全部哭出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十六年了啊!你这十六年死到哪里去了啊!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啊!”
母亲的哭嚎,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惊动了后院的父亲,更是惊动了东边上房里静坐的奶奶陶。老人拄着油亮的枣木拐杖,颤巍巍地推开门帘走出来。当她的目光触及跪在地上被母亲死命抱住、哭得浑身颤抖的陶杨时,整个人如同被钉在了地上。手中原本紧紧攥着的一小捆刚从后院拔回来的嫩绿小葱,无声地飘散落地。
老泪,在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蜿蜒而下。
“奶奶……爸……我回来了。”陶杨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奶奶佝偻得几乎与地面平行的身体,望向父亲不知何时几乎彻底转白的鬓角。那份迟归的愧疚和心痛,如同一把无形的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奶奶拄着拐杖,竟一下子快走了几步,却又猛地停下。老花眼中浑浊的泪水涌出,她伸出布满老年斑、青筋盘虬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上陶杨的脸颊,那冰凉的触感终于让她确认了几分真实。
“真……真是我杨儿?……”她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含着泪,“真是我儿回来了?没骗奶奶?……老天爷开眼啊!”她终于忍不住,彻底地放声痛哭起来。
小小的院落里,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哭声交织混杂。十六年离别的冰冷,十六年无尽的思念,十六年未知的恐惧,十六年深沉的愧疚……所有的情感熔岩,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化作滚烫的泪水,冲刷着这块承载了太多离愁别绪的土地。哭声撼动着这个夕阳下的小院,连院中的月季花瓣,似乎也在晚风中轻轻颤抖,门口的牡丹也轻轻摇曳着,似是欢迎着陶杨的归来。
许久,如同暴风雨后的宁静,痛哭的声浪才渐渐低落,化作断断续续的抽噎和压抑的呜咽。陶杨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哭得几乎脱力的父母在堂屋前檐下的矮凳上坐下。母亲的手还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仿佛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父亲默默垂泪,用粗糙的手背一遍遍擦拭着脸颊。
奶奶则紧紧攥着孙子的衣角,浑浊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陶杨尽力安抚着家人的情绪,目光却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堂屋正中央那张肃穆的老式方桌。桌面上,一个崭新的、蒙着薄灰的黑白相框,如同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住了他的视线。
照片里,爷爷陶正德穿着一身略显陈旧却依然整洁的中山装,抿着嘴,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似乎能包容世间一切苦难的慈祥笑容。镜框上方,挽着一束早已失去光泽、显得有些肮脏的黑纱。
那一刻,陶杨感觉自己心脏骤停!周围的所有声音、光线、气息仿佛瞬间远去。尽管在山头时心中已有了最坏的预想,但当残酷的现实如此突兀而冰冷地刺入眼帘时,那预感的薄冰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洪流!
冰锥般的寒意从头顶瞬间贯穿到脚底,四肢百骸都仿佛冻僵。巨大的窒息感攫住了他,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冰冷的巨手死死攥住、绞紧,痛得他弓起了腰,几乎无法呼吸。
“爷爷……爷爷……”他嘴唇剧烈哆嗦着,声音破碎不堪,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什么时候……走的?”他甚至不敢去看父母的眼睛,目光死死钉在那张慈祥的笑脸上,泪水再次失控地涌出。
父亲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下那几乎要再次夺眶而出的悲痛。他抹去脸上的泪痕,声音沙哑得像生了锈的弦:“三年了……九月没的……”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带着无法磨灭的哀伤,“临走前那几天,昏迷了又醒,醒了又念叨……翻来覆去就是:‘我怕……等不到……等不到我娃回来了……娃……娃也不知道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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