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停留在她唇前的、冰凉的、象征着绝对掌控的手指,最终没有等到它预想中的触碰。
靡思微微偏过头,一个轻巧的动作,如同蝴蝶振翅般,轻易地避开了那份带着侵略性的标记。她的发丝轻轻扫过他的指尖,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痒意。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那双桃花眼里盛着狡黠的、明亮的光,仿佛刚刚那个充满压迫感的宣言,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
“嗯….那就看你的本事啦。”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上扬的、轻快的尾音,将他那句沉重如契约的“先得到你”,轻飘飘地拨了回去,变成了一个需要他努力去证明的、不确定的未来。
亨利的动作,连同他眼底那刚刚燃起的、危险的暗流,一同凝固了。
她没有接招。她甚至没有把这当成一场对等的博弈。
“我要走了…拜拜哦。亲爱的。”
她向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一个安全的、社交的距离。那声“亲爱的”,轻佻又随意,像是在对一个纠缠不休的同龄男孩说话,彻底剥离了他身上所有神性与魔性的光环。
然后,在他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她又一次凑了上来。
这一次,目标不是脸颊。
一个比之前更轻、更快的吻,柔软而温热,精准地落在了他的唇角。一触即分,快得像一个幻觉,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甜美气息。
亨利湛蓝的眼眸猛地收缩。
“其实你挺好看的。”
留下这句如同最终裁决般的评价,她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她整个人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虚幻,像是被水浸湿的墨迹,迅速地向后消散、褪色。那座哥特式的宅邸,那口不祥的祖父钟,连同他精心构建的、血色的黄昏,都在她转身离去的世界里,如同沙堡般寸寸崩塌。
亨利·克里尔静静地站在那片正在瓦解的虚无之中,没有动,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他的,温 暖 的 触 感。
哔哔——哔哔——哔哔——
刺耳的电子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靡思在一片柔软的温热中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贴着几张乐队海报的天花板。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房间里投下几道明亮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她伸出手,有些迷糊地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按掉了那个正在锲而不舍尖叫的闹钟。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和远处邻居修剪草坪的嗡嗡声。
梦里那片压抑的、永恒的血色黄昏,连同那个英俊又危险的身影,都像是被这真实而鲜活的晨光彻底驱散,只在记忆深处留下了一点模糊的、不真实的余烬。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光滑的脊背在柔软的床单上舒展开一道优美的弧线。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需要去上学的周四清晨。
她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换上干净的校服,将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镜子里的女孩,桃花眼明亮,唇红齿白,眼尾的泪痣带着一丝天然的妩-媚,笑起来的时候,小小的虎牙和酒窝若隐若现,充满了鲜活的、属于这个年纪的生命力。
那场诡异的梦,仿佛从未发生过。
霍金斯中学的走廊里一如既往地嘈杂而混乱。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嬉笑打闹,交换着最新的八卦,空气中混合着发胶、廉价香水和书本纸张的味道。
靡思背着书包,熟练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自己的储物柜前。她刚转动密码锁,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
“嘿!加州女孩!”
她一回头,就看到了踩着滑板、单脚点地的麦克斯,以及她身后跟着的、抱着一摞书的达斯汀。
“早哦。麦克斯,达斯汀,还有你们。”
靡思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目光越过两人,看到了不远处正和卢卡斯、威尔站在一起的迈克。他们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威尔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有些拘谨。
“早,”麦克斯言简意赅地回应,她上下打量了靡思一眼,视线在她精神饱满的脸上停顿了一秒,“你看上去……没睡醒?”
“恰恰相反,我睡得好极了。”靡思从储物柜里拿出今天要用的课本,随口答道,“大概是梦见了什么好事吧。”
“哦?梦见了什么?是梦见你通过了艾迪的试音,还是梦见你用贝斯征服了全世界?”达斯汀凑了过来,卷发下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因为时间线已经跳跃到了夏天,三月份那场未竟的试音,显然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完成了。
“都不是,”靡思关上储物柜,神秘地眨了眨眼,“我梦见了一只……很漂亮的蜘蛛。”
“蜘蛛?”达斯汀的表情立刻从兴奋变成了困惑,甚至带上了一丝警惕,“什么样的蜘蛛?很大吗?有毒吗?是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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