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跳涧”那场与天争命、与死神共舞的疯狂穿越,榨干了队伍最后一丝元气。当残存的部队如同从地狱缝隙中艰难爬出的幽灵,踉跄着抵达预定区域——一片位于日军两大旅团结合部边缘、地图上几乎找不到名字的荒僻山坳时,所有人都瘫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肺部像破风箱一样拉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四肢百骸传来的酸痛和麻木,几乎超越了人类忍耐的极限。然而,比肉体疲惫更沉重的,是精神上那种劫后余生、却又前途未卜的巨大茫然。
楚风靠坐在一块背风的岩石下,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棉絮的破布娃娃。他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穿越“鬼跳涧”时,那个因为体力不支、脚下打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惊呼,便消失在下方漆黑冰缝中的年轻战士的脸。他甚至记不清那战士的名字。
“家”的陷落,落雁峡的毒烟,柳堡的搏杀,张振武的背叛,武田指挥部的雷霆一击,直至这“鬼跳涧”的亡命奔逃……一桩桩,一件件,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旋转。这支队伍,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生铁,经历了最残酷的锻造、淬火、捶打,如今,它没有被击碎,反而被锻去了一切浮华和脆弱,只剩下最核心、最坚硬的部分。
它不再是一支传统意义上的军队,它成了一块没有固定形状,却无比坚韧、无比顽强的存在。它可以是砸向敌人要害的铁锤,也可以是嵌入敌人肌体的钉子,更可以是承载反击力量的铁砧。
“钉子……铁砧……”楚风喃喃自语,缓缓睁开眼。目光所及,是横七竖八躺倒的士兵,是相互依偎着汲取微弱热量的躯体,是伤员压抑着的、断断续续的呻吟。一种混杂着无尽悲凉和某种奇异自豪感的情绪,在他胸中涌动。他们还在,他们还活着,他们还能战斗!
李云龙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挪到楚风旁边,一屁股坐下,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道:“他娘的……这……这比跟鬼子拼刺刀还累……老子这身骨头……都快……快颠散架了……”
楚风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自己水壶里仅存的一点水递了过去。李云龙也不客气,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大口,冰水刺激得他龇牙咧嘴,却仿佛也浇醒了一些麻木的神经。
“楚胖子,”李云龙喘着粗气,看着楚风,“接下来……真要按照你说的,分兵?”
楚风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山坳外灰蒙蒙的天空:“合则力强,但目标也大。藤原信吃了大亏,接下来肯定会像疯狗一样盯着我们。我们必须比他更灵活,像水银,无孔不入;像影子,无处不在。”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独立团,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尖刀,在外线游弋。专挑鬼子防守薄弱的后勤线、小据点下手,不断放血,让他们不得安宁。动静可以闹大点,把鬼子的注意力尽可能吸引过去。”
李云龙眼中重新燃起好战的光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个老子拿手!保证闹得他鸡飞狗跳!”
“我们358团残部,”楚风指了指自己这边剩下不足百人的队伍,以及那些宝贵的技术人员和刚刚汇合、惊魂未定的“种子”队伍(孙铭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带着部分人员抵达),“则像一颗钉子,找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先扎下根。利用缴获的电台和密码本,建立情报节点,尝试恢复和‘谛听’的联系,同时……看看能不能把这群宝贝疙瘩(指技术人员)稍微安顿一下,哪怕只是临时性的。”
他看向一旁正在给一个冻伤士兵处理脚趾的林婉柔,和她身边那些虽然疲惫却眼神执拗的工程师、学生,声音低沉:“他们,是我们未来的希望,不能再跟着我们这样无休止地流浪、冒险了。”
李云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难得地没有反驳,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他娘的,也是……这些文化人,细皮嫩肉的,跟着咱们是遭罪。”
大的战略方向就此定下。接下来是更加具体,也更加考验人的执行。
**(一) 炼狱中的坚守(钉子篇)**
楚风选择的“钉子”落脚点,是一个几乎被遗弃的、只有几户贫苦猎户的偏僻小村,名叫“滴水崖”。村子坐落在两座陡峭山峰的夹缝里,只有一条险峻的羊肠小道与外界相连,易守难攻,但也意味着一旦被封锁,就是绝地。
残存的358团部队,加上技术人员和学生,总共一百多人,悄无声息地进驻了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村民们起初惊恐万分,但在楚风严令部队秋毫无犯,并用少量缴获的粮食接济他们之后,那种戒备才稍稍缓解。
所谓的“安顿”,条件之简陋,近乎原始。村民们腾出了几间最破旧的茅屋和山洞,就算是营房和指挥部了。没有床,铺上厚厚的干草就是奢侈。粮食再次告急,缴获的物资在穿越“鬼跳涧”时丢弃了大半,剩下的必须精打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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