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明的崩溃和徐翰文的经济对策,如同给紧绷的弓弦稍稍松了半分,却也让楚风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人才,尤其是兼具忠诚、能力和正确认知的人才,是比任何武器、任何经济手段都更加稀缺和关键的战略资源。暗战中的叛徒出自内部,经济战的应对需要专业头脑,未来更广阔的斗争,更需要无数颗能够独立思考、并肩作战的心。
于是,那个在他心中酝酿已久,被暂时命名为“抗大晋西北分校”的构想,被提到了最紧迫的日程上。没有合适的校舍,没有现成的教材,甚至没有足够合格的教员,但楚风等不了了。在战火纷飞的间隙,在敌人环伺的险境中,知识的火种必须被点燃,思想的土壤必须被开垦。
校址选在了三家集外围一个相对隐蔽、名为“打谷场”的山坳里。这里原本是附近几个村子共用的一片平整场地,秋收时用来碾压晾晒粮食,此刻还残留着一些散落的麦秸和谷壳,散发着阳光曝晒后干爽的谷物香气。几间废弃的土坯看护房被简单修缮,权作办公和储藏之用。没有桌椅,学员们或搬来石头,或直接席地而坐;没有黑板,战士们找来几块相对平整的门板,刷上锅底灰,勉强充数。
开课第一天,天色刚亮,薄雾尚未散尽,打谷场上就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人。成分复杂得像个大杂烩:有刚从一线轮战下来、身上还带着硝烟和汗渍气味的老兵,眼神锐利而警惕;有穿着略显宽大军装、脸上带着书卷气和些许茫然的青年学生;有从“狼穴”兵工厂抽调来的、手指粗糙的技术骨干,眼神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求;甚至还有几个被徐翰文硬拉来的、原本在地方上管理账目或负责协调的基层干部,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和好奇。
他们彼此打量着,眼神中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不易察觉的隔阂。老兵觉得学生娃细皮嫩肉不经摔打,学生觉得老兵粗鲁不文,技术员和基层干部则觉得自己是来“旁听”的,与这军事氛围格格不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混合着汗味、尘土味和清晨露水气的生涩感。
楚风没有穿正式的将官服,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普通军装,脚上沾着从泥泞山路走来时溅上的泥点。他走到那块简陋的“黑板”前,目光缓缓扫过台下这百十张面孔。阳光穿过山坳的缝隙,恰好照在他身上,在他周围形成一道模糊的光晕。
他没有喊“上课”,也没有任何开场白,而是直接拿起一块从灶膛里捡来的木炭,在灰黑色的“黑板”上,用力画下了一条歪歪扭扭、却带着某种力量的曲线。
“今天,我们不讲具体的战术,也不喊空洞的口号。”楚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们就来讲讲这条线。”
他指着那条曲线:“有谁认得,这是什么线?”
台下沉默了片刻。一个戴着眼镜的学生犹豫着举手:“是……抛物线?弹道曲线?”
“对,也不全对。”楚风点点头,又摇摇头,“在王承柱王炮王眼里,这是他算准了能送炮弹进鬼子炮楼的命根子。在搞经济的徐先生眼里,这可能是物资价格或者货币价值的波动线。”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但在我楚云飞眼里,这是我们中国人,在这片土地上,挣扎、反抗、求存、图强的——命运线!”
一句话,如同惊雷,在打谷场上空炸响。所有人都愣住了,无论是老兵还是学生,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我们从哪里来?”楚风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沉重的历史感,“从甲午的惨败中来!从八国联军的铁蹄下来!从南京那三十万同胞的尸山血海里来!这条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向下走的,是坠向深渊的!”他的木炭在曲线的下端狠狠点了点,留下一个浓黑的印记。
“但是!”他话锋一转,手臂猛地向上挥起,木炭顺着曲线向上划出一道昂扬的轨迹,“从卢沟桥的枪声开始,从平型关的大捷开始,从台儿庄的血战开始,从我们每一个战士、每一个百姓,在这片土地上用血肉之躯抵挡侵略者开始,这条线,开始抬头了!”
他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音,在寂静的山谷间回荡:“我们现在站在哪里?就站在这条线艰难向上爬升的中间点上!前面,有鬼子的枪炮封锁,有内部的倾轧掣肘,有各种各样的艰难险阻,随时可能把我们重新打下去!后面,是无数牺牲的同胞和先烈,在看着我们!我们没有退路!”
他扔掉木炭,拍了拍手上的黑灰,目光如炬,看着台下那一张张被震撼、被点燃的脸。
“那我们怎么办?”他自问自答,语气斩钉截铁,“光靠不怕死就行了吗?不行!鬼子的飞机大炮比我们多!光靠喊口号就行了吗?不行!饿着肚子喊不出战斗力!光有一腔热血就行了吗?更不行!赵德明也有热血过,可他脑子糊涂,走了歪路,差点害死无数弟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铁血逆袭:从楚云飞开始请大家收藏:(m.20xs.org)铁血逆袭:从楚云飞开始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