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马川摩擦的持续升级和内部“鼹鼠”带来的隐忧,如同两股不断收紧的绞索,让楚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和防御下去。内部的整顿需要时间,而外部的压力却不会给他这个时间。必须主动出击,打乱对手的节奏,为自己争取战略空间,也为内部凝聚人心注入一剂强心针。
就在中央军那支小分队试图渗透侧翼仓库的企图被挫败、双方在落马川的紧张对峙达到顶点的同时,楚风的目光,已经越过这片令人憋屈的摩擦区域,投向了更远处——正太铁路,这条日军在华北的重要动脉。
指挥室里,煤油灯的光芒将几个人的身影投在墙上,晃动如同即将出征的魂灵。楚风、方立功、孙铭,以及被紧急召来的王承柱和张大彪,围在铺着地图的桌旁。地图上,一个位于正太铁路线上,名为“鹰嘴岭”的小型物资中转站,被红笔醒目地圈了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烟草、汗水和陈旧纸张的浓重气息,还夹杂着一丝大战前特有的、令人神经紧绷的兴奋与凝重。
“不能再跟那帮龟孙子在落马川耗下去了!”张大彪瓮声瓮气地说道,拳头砸在桌子上,震得地图边缘卷起,“得给鬼子来下狠的,也让那帮看热闹的瞧瞧,咱们358师的刀,到底快不快!”
方立功则显得谨慎许多,他指着地图上鹰嘴岭周围标注的日军据点:“师座,鹰嘴岭虽然只是个中转站,但位置关键,日军驻有一个加强中队,还有坚固的工事和了望塔。周围二十里内,有黑石堡、白马庄两个据点可以快速增援。强攻的话,代价太大,一旦被黏住,后果不堪设想。”
楚风没有说话,他的手指在鹰嘴岭和周边据点之间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一条几乎被忽略的、蜿蜒穿过山区的废弃骡马道上。
“谁说我们要强攻?”楚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我们要的是快、准、狠!像春雷一样,猛地炸响,然后迅速消失在了风雨中!”
他环视众人,下达了决心:“我决定,实施‘春雷行动’!目标,拔除鹰嘴岭日军中转站,炸毁其囤积的物资,打断鬼子这条‘血管’!”
“王承柱!”
“到!”王承柱猛地挺直腰板,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光。
“你的炮营,是这次行动的‘开山斧’!我要你在战斗发起的第一时间,用最猛烈的炮火,覆盖鹰嘴岭的指挥部、电台、了望塔和主要火力点!能不能做到首发命中,瞬间打掉鬼子的指挥和眼睛?”楚风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
“能!”王承柱斩钉截铁,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师座放心!俺们炮营这些日子没白练!保证把鬼子的乌龟壳砸个稀巴烂!就是……就是炮弹……”
“炮弹我给你补足!”楚风大手一挥,“但我要的是效果!是精度!”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承柱兴奋地搓着手,仿佛已经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孙铭!”
“在!”孙铭如同出鞘的利剑,眼神冰冷。
“你的特战队,是‘穿心箭’!提前渗透至鹰嘴岭外围,清除外围哨兵和暗哨,为王承柱的炮火指示目标。战斗打响后,负责突击核心区域,清除残敌,安放炸药,并阻击可能的小股增援!我要你们像影子一样进去,像雷霆一样打击,然后像风一样撤离!”
“明白!”孙铭言简意赅,但紧握的拳头显示着他内心的决绝。
“张大彪!”
“到!”张大彪嗓门最大,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
“你的一团主力,是‘铁砧’!负责在外围选择有利地形,构筑阻击阵地。一旦黑石堡或白马庄的日军出来增援,给我像铁砧一样,牢牢钉在那里!砸碎他们!保障突击部队侧后安全!有没有信心挡住鬼子至少四个小时?”
“有!”张大彪把胸口拍得砰砰响,“别说四个小时,就是一天一夜,只要师座您一声令下,俺们一团绝不后退半步!保证让鬼子一个也过不来!”
“方参谋长!”
“在!”
“后勤保障、通讯联络、伤员转运,还有对落马川方向的监视和应对,交给你统筹!同时,配合徐翰文,准备好接收和转运缴获物资的人员车辆!行动要快,下手要准!”
“是!保证万无一失!”方立功深吸一口气,感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楚风最后看向地图,手指重重地点在鹰嘴岭上,声音沉凝如铁:“此次行动,关键在于协同!炮火要猛,突击要快,阻击要硬!各部队必须严格按照时间节点行动,分秒不差!我们要用这次行动告诉所有人,358师,既能清理内部的蛀虫,也能斩断外敌的爪牙!”
“行动时间,定于明晚子时!代号——春雷!”
命令下达,整个358师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而隐蔽地运转起来。部队的调动在夜色和山林的掩护下进行,士兵们检查着武器,配发着弹药,空气中弥漫着擦枪油的刺鼻气味和一种压抑着的、即将爆发的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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