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村村口那军民合力、热火朝天的重建景象,像一剂温和却效力强劲的良药,暂时抚平了楚风心头的焦灼与创伤。但这短暂的慰藉并未让他沉溺,反而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仅仅依靠战斗中的英勇和战后的互助,远不足以应对冈村宁次乃至整个日军机器愈发酷烈和诡谲的进攻。敌人正在学习,正在调整,下一次的“扫荡”,必然会更加针对他们的弱点。
“磐石”的悲壮,黑云岭的消耗,霍乱乃至疑似鼠疫的阴影,后勤补给线的脆弱……这一场“胜利”所暴露出的问题,如同他身上那些看不见的内伤,隐隐作痛,提醒他绝不能有片刻懈怠。
他没有在小河村过多停留,安抚了民心,查看了救护所的情况(林婉柔初步排除了鼠疫,但确认是另一种混合性肠道感染,防疫压力依然巨大),便带着更加沉重却也更加坚定的心情,返回了师部。
师部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方立功和几个主要参谋、政工干部以及刚刚能下地走动的石永固等人,都已经等候在那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大战后的疲惫,但眼神深处,更多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反思和渴望改变的急切。
楚风没有坐在主位,而是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了长条桌的侧面,将自己置于众人之间。他将军帽摘下,放在桌上,露出略显凌乱的黑发和额角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擦伤。
“开会。”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熟悉的面孔,“今天不说功劳,只谈问题。大家都说说,这一仗,我们哪里被打疼了?哪里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他开门见山,将话题引向了最残酷,也最核心的反思。
短暂的沉默后,三团长,那个黑脸汉子率先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师座,我说一点。鬼子的炮火太猛了,尤其是后期那重炮和轰炸机,咱们的工事,哪怕是‘磐石’那样的,也扛不住几轮。弟兄们很多不是死在拼刺刀上,是死在炮击和轰炸里!咱们的防空,基本就是摆设!”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纷纷点头。
石永固沉默着,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才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锐利如鹰、如今却布满血丝和深沉痛苦的眼睛,看向楚风,声音低沉而嘶哑:“师座,我们……我们和后方,脱节了。电话线一断,就成了聋子、瞎子。鬼子的特战分队能摸到我们眼皮底下,我们却对鬼子的调动后知后觉。如果……如果根子没能把信送出去……”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后怕和痛楚,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通讯和情报的滞后与断裂,是悬在所有人心头的一把刀。
方立功推了推眼镜,补充道:“还有后勤和医疗。弹药消耗速度远超预期,特别是炮弹。药品更是奇缺,霍乱和后续的感染,让我们很多非战斗减员。老百姓的转移和安置,也暴露了我们基层组织在极端压力下的脆弱性。”
问题被一个个抛出,血淋淋地摆在桌面上:防御工事抗打击能力不足、防空力量几近于无、通讯保障脆弱、情报侦察存在盲区、后勤补给线易被切断、医疗资源匮乏、基层动员体系在高压下不够坚韧……
每一个问题,都关联着成百上千将士的牺牲和根据地的存亡。
楚风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边缘摩挲着,感受着那粗糙纸张的质感。直到所有人都说完,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种压抑的沉默,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都说完了?”楚风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那好,问题清楚了,接下来,就是怎么解决。”
他站起身,走到那张布满红蓝箭头和标注的地图前,但这一次,他没有去看那些具体的交战区域,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更宏观的根据地全貌。
“鬼子这次给我们上了一课,用血上的课。”楚风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他们告诉我们,光靠主力部队硬顶,光靠几个‘磐石’那样的孤点,是挡不住他们的立体进攻和阴损手段的。”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视众人:“所以,我们要变!不能等到下次鬼子打上门,我们才仓促应对!我们要从现在开始,把我们的根,扎得更深!把我们的盾,铸得更厚!”
“方参谋长,记录!”楚风开始下达一系列与以往风格迥异、更具长远眼光的命令,这些命令不再局限于单纯的军事部署,而是涵盖军事、民政、后勤、医疗等多个层面,构成了一个系统性的、旨在提升根据地整体生存和战斗能力的“深耕”计划:
“一、军事层面:组建团、营级直属工兵分队,由兵工厂提供技术指导,推广、改良水泥(或寻找替代黏合剂)加固核心阵地和指挥所的技术,特别是防炮洞和顶部防护。研究、试制应对低空飞机的集束手榴弹抛射装置、大口径火铳对空射击等土办法,不能总是被动挨炸!”
“二、民兵建设:将原有的民兵组织系统化、专业化。以村、乡为单位,建立基于地道、地雷和冷枪的‘村落堡垒’体系。开展针对性训练,重点是地雷布设与排除、简易防毒知识、战场救护、情报传递与反侦察。要让每一个村庄,都变成扎进鬼子脚底的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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