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营的夜被篝火烘得暖融融的,议事帐外的空地上,几串腊肉在火上滋滋冒油,香气混着麦酒的醇厚,飘得满营都是。三万八千俘虏已安置妥当,今夜的庆功宴没有繁文缛节,只摆了几张粗木桌,碗碟里盛着炖得软烂的羊肉、蒸得喷香的粟米糕,连酒都是将士们自酿的麦酒,倒在粗陶碗里晃着琥珀色的光。
易枫坐在主位,朱琏着一身素色布裙坐在他右侧,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易承宇,正用银勺舀着温热的粟米粥,一点点喂进孩子嘴里。小家伙含着勺子笑,口水沾在嘴角,朱琏便用帕子轻轻擦去,眼底的温柔比篝火还亮——自离开金国,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放下心来笑。
赵福金坐在易枫左侧,褪去了往日的宫装,换上了利落的短打,却仍难掩清丽。她刚用筷子夹起一块羊肉,就见易枫往她碗里又添了一大块,还笑着道:“多吃点,你之前在金国受了苦,得把身子养回来。”赵福金脸颊微红,轻声道:“你也吃,别总顾着我们。”
易枫刚应下,目光扫过满桌人,忽然想起什么,端着酒碗叹了句:“可惜秉懿没在,这么热闹的场面,她要是在,定能多喝几杯。”
“她回娘家也是应当的。”赵福金放下筷子,声音软了些,“她娘身子本就弱,如今又怀着孕,路上颠簸不得。再说她这几日总念叨着要给未出世的孩子做小衣裳,回娘家有人帮衬,也省得她累着。”易枫听着,点了点头,眼底泛起暖意——他知道邢秉懿素来念家,如今能安心待在娘家养胎,也是件幸事。
另一边的桌旁,白玉堂正握着李师师的手,给她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李师师刚从汴梁来沧州不久,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怯意,却在白玉堂递菜时,轻轻回握了他的手,嘴角弯出浅淡的笑。“慢些吃,这菜有点烫。”白玉堂声音放得极柔,与平日耍刀弄剑的模样判若两人,惹得旁边的林萧低笑出声,洛天还故意咳了两声,逗得李师师耳尖都红了。
朱伯材坐在李纲对面,正举着酒碗与他对饮。“李大人,今日这酒虽糙,却比临安宫里的御酒喝着痛快!”朱伯材一饮而尽,碗底朝天,“若非易枫这孩子有魄力,咱们哪能亲眼看着三万同胞回家?”李纲也笑着饮尽杯中酒,目光扫过篝火旁打闹的孩童——那是几个刚从金国回来的孩子,此刻正围着一个老兵听故事,笑声清脆。“是啊,”李纲轻声道,“这才是大宋该有的样子,有烟火气,有活气。”
吕颐浩和范宗尹正与赵羽说着话,话题从安置俘虏的粮秣,聊到明日要给孩子们搭新的帐篷。“赵将军,明日我让户部的人把布帛送过来,先给孩子们做几身厚实的衣裳,夜里凉。”吕颐浩说着,又给赵羽添了酒,“你们这些日子辛苦,也该好好歇几日。”赵羽摆手笑答:“不辛苦,看着同胞们能吃上热饭、睡上安稳觉,比什么都强。”
篝火噼啪作响,将众人的影子映在帐幕上,忽明忽暗。易枫看着眼前的景象,端着酒碗站起身,声音不高却清晰:“诸位,今日这杯酒,敬咱们刚回家的同胞,也敬在场的每一位——往后有咱们在,定不让他们再受半分委屈!”
满场人都站起身,粗陶碗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朱琏怀里的易承宇似是被这热闹感染,伸出小手拍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赵福金望着易枫的侧脸,眼底映着篝火的光,轻声跟着应和:“定不让他们再受委屈。”
夜风吹过营寨,带着远处田埂的麦香,灯火摇曳里,没人再提临安的猜忌,也没人再想金国的威胁——此刻只有暖酒、热菜,和一群盼着家国安宁的人,在这沧州的夜里,守着一份来之不易的安稳。
沧州营的夜宴正酣,篝火将粗木桌映得暖亮,碗碟碰撞的脆响、将士们的谈笑声,混着烤肉的焦香与麦酒的醇厚,在营地上空缠缠绕绕。易枫刚给赵福金夹了一筷炖得酥烂的羊肉,就见坐在对面的李纲放下酒碗,眉头微蹙,似有心事。
这位须发半白的老臣,自靖康年间便力主抗金,如今虽随易枫驻守沧州,却始终记挂着北国的同胞与中原的战局。他望着易枫,斟酌片刻,终是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与疑惑:“易将军!老臣有一事,揣在心里半日了,今日实在忍不住,想向将军请教。” 易枫正给朱琏递去一块干净的帕子,闻言抬眸,见李纲神色郑重,便放下筷子,笑道:“李大人不必多礼,有话但说无妨。”
“将军此次用完颜宗弼、完颜宗翰二贼,换回三万八千同胞,其中不乏宗室女子与百姓,这是天大的功绩,老臣打心眼里佩服。”李纲先拱了拱手,话锋却一转,目光里满是困惑,“可老臣不解的是,金人既肯放还宗室女子,为何将军不趁机提出,将被困北国的北宋皇子也一并换回?皇子乃皇室正统,若能归宋,于民心、于士气,都是极大的提振啊!”
他这话一出,帐外的喧闹似是淡了几分。朱伯材握着酒碗的手顿了顿,张奈何也停下了给林萧添酒的动作,连白玉堂都暂时收回了落在李师师身上的目光——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人像李纲这般直接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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