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润生似乎看透我心思,手杖轻挥,“咔哒”一声,杖头竟弹出黑洞洞枪口——原来也是改装枪。他微笑:“我数三声。一——”我掌心发汗。就在此刻,屋脊上“砰”地炸起一声枪响!贝润生胸口玫瑰瞬间粉碎,花瓣随硝烟飞散。他踉跄后退,肩头血花迸溅——是小孔雀!她趴在瓦面,手里握着一把“汉阳造”,枪口还冒白烟。
“二!”我借势滚地,掌心雷出,“砰砰”两枪,两名巡捕膝盖中弹,长枪“哗啦”落地。贝润生捂着肩,眼里终于浮出惊惧。屋脊上,小孔雀站起身,墨绿旗袍随风猎猎,像一面旗。她对我大喊:“江裕号!五点!老闸北!”声音被风吹碎,却一字一刀刻进我耳膜。
我收枪,纵身抓住燕子丝,三把两把攀上屋脊。脚下,贝府家丁、巡捕蜂拥而入,枪声如炒豆。小孔雀把空枪往瓦面一扔,顺手抛来一只布囊:“真瓶在里面!我调了包!”我接囊,心头却沉——她竟又折回去把真瓶偷出!“你呢?”我吼。她笑,眼角泪珠被灯火映得晶亮:“我断后!”话音未落,她已转身,朝屋脊另一端狂奔,狗吠、人声、枪火,全被她引走。
我抱紧布囊,索绳一荡,跳下后巷,撒腿狂奔。子弹“嗖嗖”擦耳,打在砖墙上溅起白烟。我胸口,师父的牌位与蜡封账纸互相碰撞,像两柄锤,一左一右敲我心:活下去,把瓶子带出去,把账公开于天下!
五点差一刻,天边泛起蟹壳青。我踉跄奔至老闸北码头,江雾弥漫,汽笛长鸣。“江裕”号火轮黑影如山,烟囱吐着灰龙。我抱囊跳上栈桥,回头望——远处,贝宅正楼三层,火光一闪,继而“轰”地巨响,煤气灯管道被流弹引燃,火舌窜出窗,映红半条苏州河。我仿佛听见小孔雀在火里笑,笑声像十年前瓷片开片,清脆、决裂。
我跪倒在甲板,打开布囊——天青釉胆瓶安然,圈足冲线里,一线血沁暗红。我掏出那片师父碎瓷,轻轻按在冲线处,断口吻合,像两瓣离别十年的唇,终于接到一处。晨风吹来,我眼眶生疼,却放声大笑,笑里带着盐味的水汽——那是泪,也是江。
“师父,”我把牌位紧紧抱在胸口,“第一步,咱走出来了。”
火轮长鸣,铁锚“哗啦”离水。民国二十六年四月清晨,我,燕子李三,带着一只真瓶、一筒阎王账、一身枪火味,顺着黄浦江,驶向未知的前路。身后,大火烧红了上海滩的天,也烧开了这场复仇的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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