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心雷在她掌心,四颗子弹,她留给我三颗,最后一颗——她自己装进弹仓,上膛,声音比雪夜更脆。她说:我在这儿等你,两分钟。两分钟后,你若不出来,我冲进去,咱们一起死。
我笑,却比哭难看:两分钟够我偷张虎皮,不够亲你第二回。她抬眼,眸子里燃着火:那就一分钟偷,一分钟亲。
子时正,更鼓咚——尾音未落,我已闪到保险室后窗。窗早被我前夜撬松,一抬即开。室内汽灯昏黄,虎皮大氅挂檀木架,金黑条纹在灯下像活虎起伏。我掐表——左灯已扫过,八秒!
我翻窗落地,脚下无声,先取铜丝,三捅两拧,——保险柜旁的小警铃哑了。再摸向虎皮,指尖刚触毛梢,一股腥热顺指骨往心里钻,耳旁轰地一声虎啸:杀——了——他!我咬牙,把虎齿往虎口一按,血珠溅,虎皮竟瞬间安静,像认主。
我裹大氅,卷成捆,背在背。八秒将尽,我返窗,探头——探照灯却提前回转,白光直扫窗棂。我缩身,灯影擦过,窗框雪粉纷落。灯下,苏小小伏墙根,冲我挥手,嘴唇形:两分!
灯影刚过,我欲翻窗,后颈忽地一凉——刀!杜一刀的声音像从地狱冒上来:燕子,我等你八秒。他竟早藏在室内窗侧,屏息埋伏。刀锋压我动脉,他另一只手夺走掌心雷,卸弹,四颗子弹跳珠般散地。
我冷汗瞬出,虎皮在背,像压一座火山。他贴我耳,声音低却疯:我弟弟死时,也是八秒——子弹穿头,八秒断气。他刀锋一转,我颈侧血线立现,血珠顺着锁骨滚进领口,烫得惊人。
窗外,苏小小似听见动静,起身欲冲。我猛抬眼,与她隔空对视,唇形暴喝:她身形一震,泪光在灯下闪,却倔强不退。我心口像被虎爪撕成两半:一半想喊她逃,一半想喊她救。
刀锋再压,血已染红我领口。虎齿在舌底,忽地自己翻转,齿尖割破我舌尖,剧痛钻心。一股腥热从喉咙涌上来,我听见自己声音变了调——嗷呜——像虎,也像哭。
虎皮在我背后地展开,金黑条纹瞬间鼓胀,像活物反裹,把我包进腥风。杜一刀瞳孔骤缩,刀锋竟被虎毛崩开一声脆响。我眼前一黑,再亮时,世界变了色——一切镀血红,雪成火,灯成月。
我听见自己骨头错位,右手不自控地挥出,壁虎套倒刺弹出,地划破杜一刀左臂,血花溅白墙。他骇然倒退,却咬牙举枪——枪口正对我眉心。我脚下一蹬,人未动,虎皮却先扑,地卷起腥风,灯焰被风压得一暗,子弹出膛,——
子弹贴我耳飞过,打碎汽灯,玻璃四溅,室内瞬黑。窗外探照灯刚好扫过,白光与黑暗交错,像阴阳割昏晓。我借黑一滚,摸到苏小小床下,低声吼:她却不退,抬手抛进一物——火折子!
火折子落室内,地引燃洒落的灯油,火苗舔上虎皮下摆,我痛得钻心,却也因此清醒。我反手撕下一块燃烧的虎皮,往门口一抛,火借风势,地堵住门外卫兵来路。我抱苏小小,翻窗滚雪,壁虎套抓墙,直上房檐。
背后,保险室火舌窜窗,映红半边夜。杜一刀的吼声被火啸淹没:李三——!我回头,只看见火舌里一道人影,被虎皮燃烧的火焰缠住,像给地狱点了一盏灯。
房顶雪厚,我们伏身,火光照出两道影子,一长一短,像一对折了翼的鸟。我撕下余火未熄的虎皮角,扔雪里,地灭。苏小小扑过来,手摸我颈侧血口,泪珠滚烫,落在伤口,比血更疼。
我捧她脸,指腹抹她泪:别哭,两分钟还没到。她哽咽,却笑,像雪里突然绽开的红梅。我低头吻她,火光照出我们剪影——一个披半幅虎皮,一个戴蜡梅枝,雪落在唇间,瞬间化水,混着咸与甜。
探照灯再扫,我抱她滚到屋脊背面,火声、枪声、狗吠声,被雪夜吞没。我耳边却只剩心跳——她的,我的,混在一起,像同一面鼓,为同一条命,敲。
火越烧越大,帅府钟声狂响,雪被映成血色。我背起半焦的虎皮,握苏小小手,沿屋脊往老槐方向跑。风在耳边吼,火在背脊舔,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暖——
因为怀里鼓皮护腕在发烫,因为掌心雷重新压满四颗子弹,因为舌尖虎齿血未干,更因为——雪夜狂奔里,有一只手与我十指相扣,再不松开。
前方,老槐枝丫像地狱伸出的招魂手,等我们一跃而起;背后,火海里传来杜一刀最后的嘶吼,像给燕子李三——盖了章的追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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