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玻璃碎,我直坠二楼,摔进灌木,尖枝扎进背,却顾不得。我爬起,往河边狂奔。背后,领事府灯火乱成星海,枪声像炒豆。我回头,只一眼——
二楼阳台,白萍立在栏杆后,月白旗袍被探照灯照得透亮,像一面将熄的旗。她抬手,冲我挥了挥,嘴唇开合:
“走——”
一声枪响,她胸口绽开血花,像一朵迟到的樱花,被风从枝头摘下,轻飘飘,后仰,坠落——
“白萍——”
我嘶吼,却被爆炸声吞没。领事府侧楼火光冲天,气浪把我掀翻,文件散落,又被火舌卷回。我眼前发黑,却死死攥住那叠纸,像攥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滚下河坡,冰水没过头顶,肩伤如火,却咬死不松手。我顺流漂,漂到远处暗闸,阿灿早已备小船候着,把我拖上去。我仰面躺,天旋地转,手里文件却一滴水未沾——油纸包得严。
阿灿望领事府方向,低声道:“她……没出来?”
我喉咙里全是血,说不出话,只把手里湿透的铜钱举高——铜钱上,新刻的字被血填满:
“若我死,烧我成灰,撒在伯明翰。”
我眼前,浮现她最后挥手的样子,像挥掉一段旧梦。胸口,却像被塞进烧红的铁,疼得无法呼吸。
船沿河,悄无声息划入英租界深处。我换干衣,文件却贴身,像烙铁。阿灿递给我酒,我仰头灌,火却烧不灭。我低头,看文件——
山田签字、英国领事盖章、曹汝霖批注,一页不少。
这是足以让日本内阁下台、让英国政府低头、让全国学生游行的炸弹。
可炸弹的引线,却随着白萍的坠落,被掐断了。
我抬头,望河面,天已微亮,却飘起雪。雪落在文件上,像撒盐,也像撒纸钱。我喃喃:
“糖葫芦……欠到下辈子……”
雪越下越大,船将靠岸。阿灿忽然低喝:“看!”
我回头——
下游,漂来一只白缎高跟鞋,鞋面绣血色樱花,鞋尖,卡一把小小钥匙——
领事保险箱,A-314,副钥匙。
我心脏猛地一紧,像被线猛地一拽。白萍,没死?还是,她早算好,把最后一步,留给我?
我抬头,望远处钟楼——时针,指向八点。今日,伯明翰兵工厂股东例会,在天津英租界召开,与会者——日本驻华武官、英国领事、曹汝霖。
我低头,看钥匙,看文件,看雪——雪里,浮现她最后笑的样子:“下辈子,请我吃糖葫芦。”
我攥紧钥匙,望向钟楼,心脏像被火点着:白萍,你若没死,等我;你若死了,我让你的名字,烧到伯明翰去!
船靠岸,雪落无声,却掩不住——一场更大的火,即将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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