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苦笑了一下,眼底的疲惫又深了几分:“兰儿,跟爹回上海吧,租界里安全,上海的事,爹会收拾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小兰用力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不肯掉下来:“我的家不是上海的洋房,是这支跟鬼子拼命的队伍,是身边这些把后背交给我的兄弟!” 她紧紧攥住我的手,十指紧扣,举到父亲面前,像在宣告一场不容置疑的誓言,“我已经是李家人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那个只有算计的上海!”
我的心脏像被火烤着,热血往头顶冲,喉咙发紧,只能沙哑地喊出一句:“杜老板,你看见了 —— 她选了我,也选了这条抗日的路,我会护着她,绝不会让她再受一点苦。”
杜月笙沉默了,良久,他长长叹出一口气,抬手将驳壳枪扔到脚边,“咔嗒” 一声,枪身撞在石头上,惊飞了旁边几只躲火的飞虫。“我老了,半个身子都埋进土里了,却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江湖地位?” 他抬头,目光第一次真正与我对视,没有了之前的疏离与戒备,多了几分恳切,“李三,我欠你一条命,也欠兰儿一个自由 —— 你能不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我第一次清晰地看见,这个曾让我闻风丧胆的名字背后,不过是个眼角爬满皱纹、满心悔恨的父亲。
我缓缓松开手,手榴弹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保险杆 “弹” 地弹开,却没传来预期的爆炸 —— 原来引信早被火海的热浪烤坏了,成了个没用的摆设。
杜月笙怔了怔,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却像在哭,带着说不出的悲凉与释然,在火海里荡开。他转身,从随从手里接过两只锡酒壶,抛给我一只:“喝了这口,咱们之间的旧账,一笔勾销,怎么样?”
我拔开塞子,浓烈的酒香冲鼻而来,带着陈年佳酿的醇厚。仰头一饮而尽,酒液像把烧红的刀,顺着喉咙滑下去,烧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烫,却也烧散了心里的几分戒备。他也喝干了壶里的酒,随手将锡壶捏扁,扔进旁边的火里,锡壶遇热,很快熔成一团银亮的液体,在火中翻滚。
“上海的规矩,捏壶为誓,违约者,天打雷劈。” 他说着,向我伸出手。我愣了愣,也伸出手 —— 两只同样沾过血、同样握过枪的手,在火海外紧紧相握。他的手瘦骨嶙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是在传递一份沉甸甸的托付。
小兰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却笑着扑过去,第一次主动抱住父亲,哽咽着说:“爹,活着回家,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杜月笙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哑得像蒙了层灰:“爹答应你,一定活着。”
我让人把半死不活的万墨林拖到一边,用破布简单包扎了伤口 —— 留着他,或许还能问出更多鬼子的阴谋。杜月笙当着我和小兰的面,解开了绑着阿贵的绳子,却没给他松绑的机会,目光如刀,逼得阿贵浑身发抖。
真相像被剥了壳的核桃,终于露了出来:青帮当初与三井合作,是为了拿下上海烟土的总代理权,万墨林是双方的中间人,却私下里跟三井勾结,把青帮的情报、甚至上海地下党的据点,都卖给了鬼子。而三井少佐的真正目标,从来都不是燕子营,而是黄金烟枪里那张日军城防的胶片 —— 他怕胶片落入第三国记者手里,引发国际舆论,坏了日军进攻山东的计划。
杜月笙得知女儿被三井围困,连夜带着心腹赶来沂蒙山,一路上避开日军的关卡,还在半路上截杀了三井,那只染血的相机皮套,就是他亲手从三井身上搜出来的。
我听完,心里翻江倒海:原来我们拼命守护的胶片,竟牵扯出这么大的漩涡,连杜月笙这样的人物,都被卷了进来,成了这场生死局里的关键。
杜月笙把从三井身上搜出的相机递给小兰,语气里带着几分叮嘱:“里面的底片,随你们处置,是交给八路军公布出去,还是毁掉,我都不管。只一点 —— 别再回上海,那里水太深,不适合你们。” 小兰接过相机,指尖攥得发白,抬眼看向他,目光坚定:“我会把它交给该给的人,让更多人知道鬼子的阴谋,让三井的算盘落空。”
火海外,远处的枪声还没停,像永远不会结束的惊雷。日军发现指挥部被炸,正组织兵力疯狂反扑,想要把我们困死在鹰愁崖。杜月笙让随从打开带来的弹药箱 —— 里面竟全是日军制式的武器,两百条三八枪码得整整齐齐,十箱手雷堆在旁边,箱盖敞开,露出黑黝黝的弹体。
“这些,算我给兰儿的嫁妆。”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沉甸甸的托付,“李三,带她走,一定要活下去。战后如果你们还记得我,就给我立块碑,上面刻着‘杜某一生,错一半,对一半’—— 不用多,这十个字就够了。”
我喉咙发紧,像堵了团棉花,说不出话,只能重重点头。他转身,要带着自己的人下山,故意暴露方位,把日军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这边,为我们突围打开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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