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体 “滋” 地一声泛起蓝色的泡沫,一股刺鼻的酸腥味直冲鼻腔,呛得人睁不开眼。我屏住呼吸,眼珠子几乎要贴到银盘上 ——
奇迹就在此刻出现了:原本空白的胶片,在药液里渐渐浮出了花纹、暗字、密押......“晋丰银票” 四个大字,在银盘里泛着流光溢彩,像一条刚从沉睡中醒来的金龙,每一笔每一划都清晰无比。威廉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胶片,对着汽灯看了看,又用卡尺量了量上面的线纹,半晌,才抬头冲云瑛竖起了大拇指,用带着口音的中文道:“Perfect. 四十万,照付。”
他转身,再次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拎出一只黑色的皮箱,“咔哒” 一声打开 —— 箱子里满满当当,全是 “晋丰银号” 的即付汇票,每张面额一万大洋,一式四十张。蓝底、金纹、红印,在灯光下晃得我眼睛发花,连呼吸都忘了。威廉拈起一张汇票,在背面 “唰” 地签了个花体英文名字,递给我:“Mr. Li, your ticket.”
我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汇票的纸张 —— 薄、脆、带着油墨的清香。那一瞬,我竟像被烫到一样,指节猛地一抖,汇票差点从手里滑落。我慌忙攥紧,纸张的边缘割过掌心的旧疤,传来一阵生疼,却让我清醒了几分。四十万,我李三活了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不,就算是十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可它此刻却轻得像一片枯叶,捏在手里,仿佛一用力就会碎。
云瑛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我才回过神,连忙把汇票一张一张地数清楚,小心翼翼地塞进皮带内侧的暗袋里。四十张汇票,叠在一起,“沙沙” 作响,像四十只春蚕在啃桑叶,每一声都挠得人心痒。数到最后一张时,我手心已经全是汗,汇票的边角都被攥出了褶皱。我抬头,想对威廉笑一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只能生硬地说:“Thank you, captain.”
威廉笑出了一口金牙,从酒柜里取出三只酒杯,倒上琥珀色的洋酒,举杯道:“To the fortune.” 云瑛举杯,我也跟着举起酒杯,酒液入喉,烈得像火,一路从喉咙烧到胃里,烧得我眼眶都红了。我低头看了看那只仍浸在药液里的胶卷,忽然想起在乔家柴房磨铁链的夜晚 —— 血、木屑、铁锈混在一起,也是这股刺鼻的腥味。原来,钱与血,本就有着相似的味道。
交易完毕,威廉给我们安排了回程的小艇。走出船长室,夜雾变得更浓了,甲板上湿滑得厉害,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我脚踩高跟鞋,一步一滑,却死死护着腰里的汇票,生怕被海风刮跑,哪怕是一张,也舍不得。云瑛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像两只警惕的黑猫,贴着船舷慢慢溜。
小艇悬在船舷一侧,随着海浪轻轻起伏,踏板窄得只容半只脚。我颤颤巍巍地往下踩,高跟鞋的鞋跟一滑,“咯吱” 一声踩在了踏板的边缘,身体猛地向后仰去 ——
千钧一发之际,云瑛猛地回身,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她的力道很大,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捏碎,却硬生生把我从死神手里拽了回来。我跌进小艇里,膝盖重重撞在木凳上,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却第一时间摸向腰间的暗袋 —— 汇票还在。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发现云瑛也在喘气,额角渗出的冷汗在雾气里泛着光。她瞪了我一眼,低骂:“逞什么能,钱没拿到,先喂鱼了。”
小艇离岸还有百米远,海浪湍急,船身在浪里颠簸得厉害。我弯腰,飞快地脱下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踏板上,刺骨的寒意从脚底传来,却让我觉得踏实。我抬眼看向云瑛,刚想说声谢谢,却见她也在脱鞋 —— 她穿的男士皮鞋被她随手扔进海里,“咕咚” 两声,很快就消失在雾里。她冲我笑了笑:“给‘伊丽莎白’留点纪念。”
我们相视而笑,笑声被海浪打碎,又随着夜风飘远。那一刻,我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不抖了。钱还在,人还在,路还长,有什么好怕的?
小艇靠岸后,我们换乘了一辆马车,直奔法租界的玫瑰咖啡厅。那时已是凌晨五点,天还黑着,咖啡厅里却已亮了灯,暖黄的光透过窗户洒在雾里,像一团温暖的火。老板娘叫玫瑰,是个中法混血,一头红色的卷发,绿色的眼睛像猫,会说一口流利的天津话。见我们进门,她什么也没问,只把门口 “暂停营业” 的牌子翻了过来,领着我们进了后厅。
后厅里,已经有三个人在等着了:一个穿长衫、戴圆框眼镜的账房先生,手里捏着算盘;一个穿灰布棉袍的粗壮汉子,膀大腰圆,一看就是练家子;还有一个瘦小的青年,面前摆着一只火盆、一把镊子,看样子是负责销毁证据的。云瑛介绍说,账房先生负责验票,粗壮汉子负责称重、清点,青年则负责 “毁尸灭迹”—— 把显影后的废胶卷当场烧掉,不留半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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