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撬,珠子松了,可只松半分,像抽屉被暗闩挡住。我憋住气,用锥尖探边,终于摸到一根发丝细铜丝,横贯两珠,是「鸳鸯锁」——一珠动,另一珠报警,若硬拔,会扯动狮腹内的铜铃。我骂声娘,只能先断丝。铁丝太软,钢锥太粗,我摸向腰间,掏出「鱼肠剑」——其实是西洋怀表发条磨成的细刃,比头发厚不了多少。我屏息,手腕悬空,鱼肠刃贴铜丝,轻轻一割,「叮」——丝断,铃未响。我大喜,再勾左珠,珠子离座,像婴儿被摘离奶头,「啵」一声到手。右珠同样,也落下。我掏鹿皮袋,把珠子裹两层,再塞进衣内袋,贴胸——冰凉瞬间透进皮肉,像两块小冰棺,冻得我打颤,却也让我狂喜:到手了!
还剩三分钟,我原路撤退。先抽迷香,踩灭,收回袖内;再抠驴胶,拉出簧舌,恢复铜闩原状;狮嘴合上,巨兽闭嘴,像从未开口。我顺狮颈滑下基座,脚刚点地,忽听「喵——」一声惨叫,一只黑猫从狮背跃下,正踩我肩,爪子勾破夜行衣。我吓一跳,猫也吓一跳,落地回身,背毛炸起,绿眼瞪我。与此同时,「和尚」在桂树那边突然抬头,发出低吼——显然猫味刺激,狗醉意醒了一半。我暗骂晦气,口琴来不及吹,只能掏「千味散」竹筒,扭盖一扬,粉末像灰雪扑面。猫被呛得蹦高,「嗖」蹿上房;狗们喷嚏连天,链绳哗啦,竟把固定钉拔起半寸。我趁乱往夹道跑,脚下却一滑——踩到刚才猫撞落的小彩球,「噗通」坐了个屁股墩。尾椎剧痛,我咧嘴无声,却听见「咔哒」——怀表到点,八分钟!远处脚步声起,赵盒子回头了!
我咬牙爬起,拖伤臀钻进夹道。迷香余味还在,狮嘴微张,像打无声的哈欠。我回头最后一眼,月光正移到狮眼空洞,没了玉珠,黑漆漆的像两个盲窟窿,却仿佛对我笑:小子,拿得走,守不守得住?我没空回笑,一路鼠窜。狗在打喷嚏,赵盒子在骂娘,杜先生——我不知他在哪,但肯定在某处耸鼻子。我胸口的两颗珠子,随着奔跑上下跳,像两只小冰球,撞得肋骨发疼,却提醒我:活物在,宝贝在;命在,钱在!
翻墙、落水、钻洞,再回染坊屋顶,我瘫坐在瓦沟,喘得像破风箱。前厅锣鼓正急,戏子唱到「寿比南山」最高腔,「山」字拖得九曲十八弯,弯里全是我的冷汗。我掏鹿皮袋,珠子沾了体温,已不再冰,却渗出细密水雾——真货!我对月举珠,月光透玉,里面像有烟在走,走成两只小狮子,对我点头。我咧嘴笑,却笑到一半打哆嗦:怀表咔哒咔哒,还在走,像催命;而更远的地方,白玉兰的桂花香,正随风飘来,像另一条索命的丝线,轻轻缠住我脚腕。
努力到此,才刚过半。珠子出了狮嘴,却未出吴府;出了吴府,还未出保定;出了保定,还要过层层关卡、黑白两道、赵盒子的枪、杜先生的鼻、白玉兰的笑。我抬头看月,月亮像被狮子咬掉一块,缺得锋利。我把珠子贴身藏好,夜行衣撕下的破条顺手抛进染缸,墨黑一瞬被红水吞没。我深吸一口带染料的夜气,喉咙辛辣,却觉得无比清醒:下一步,不是逃,是活着演完这场大戏;不是藏,是让别人找不到;不是守,是反击。狮子闭嘴了,可我李三的嘴,才刚刚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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