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馆。
他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西洋保险柜的锁,七齿轮联动,错一个齿都打不开。开这种锁,得用特制的钥匙。
您能配吗?
他看看我,看看纸,又看看我:能,但得三天。
我等不了三天,我说,寿宴那天就要动手。
他沉默半晌,从床底下翻出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有像耳勺的,有像钩子的,有像针的。
这是我师父留下的百宝钥匙他说,能开天下七成锁。但有一桩——开错了,锁就废了,再也打不开。
那就别错。
说得轻巧!他吹胡子瞪眼,这锁七层齿轮,每层七个齿,一共四十九种变化。错一个,全盘皆输。你敢赌?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行,我教你。但说好了,开错了,你小子自己担着。
当天夜里,我就在他家里练。那锁芯被他拆下来,装在一个木板上。我用他那套百宝钥匙,一遍遍地试。错了就错,错了重来。手指被钥匙磨得血肉模糊,可我不在乎。
我得在寿宴前,把这套手艺练熟。
初七那天夜里,我又去了黄公馆。这次风险最大——黄金荣在卧室里睡觉,门神在门口守着。我得从他们眼皮底下,把保险柜打开。
我从后墙翻进去,用迷魂香放倒了院子里的大狼狗——这次是真放倒,不是假的。然后摸到主楼后面,顺着排水管爬上去。
黄金荣的卧室在三楼,朝南有扇大窗户。我用燕子钩勾住窗沿,像只壁虎一样贴过去。窗户没锁,我轻轻一推,开了条缝。
屋里黑着灯,能听见黄金荣打呼噜的声音,跟打雷似的。门神在门口,站得笔直。
我屏住呼吸,从窗户翻进去,落地无声。卧室很大,摆满了古董家具。保险柜在床头,嵌在墙里,外面挂着一幅字画。
我摸到保险柜前,掏出百宝钥匙,插进锁孔。
手指在抖。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激动。七层齿轮,每层七个齿,我得听出每个齿咬合的声音。
咔哒、咔哒、咔哒......
我闭着眼睛,全凭耳朵听。第一圈,转三齿。第二圈,退两齿。第三圈,再进四齿。第四圈......
时间像凝固了。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能听见黄金荣的呼噜,能听见门外门神轻微的呼吸声。
咔哒。
最后一声响,锁开了。
柜门弹开一条缝。里面没有金条,没有银元,只有一个绸布包。我打开布包,里面躺着一枚扳指。
那绿光,温润得能滴出水来。
真的,这才是真的。
我把它揣进怀里,又从油布囊里摸出那枚假的,放回保险柜。关上柜门,上锁。一切恢复原状。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等我原路返回,翻出窗户,顺着排水管滑下去的时候,背后的冷汗才把衣服浸透。
成了。
真扳指到了我手里。
所以,黄公馆书房里那个九曲连环锁的盒子,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目标。我要的,就是让黄金荣以为我目标是那个。
我故意在书房里大费周章地开锁,故意让门神我,故意让阿香用枪顶住我的头。这一切,都是为了演一出戏,一出让黄金荣以为他赢了的大戏。
他以为我偷走的是假的,所以他会放松警惕。他以为我逃走了,所以他会得意忘形。他以为阿香是杜月笙的人,所以他会把矛头对准杜月笙。
可他不知道,真的扳指早就进了我的口袋。
所以,鬼手张听我说完,咂摸了半天,你小子从头到尾,就是在耍黄老板?
不敢,我嘿嘿笑,我就是个小贼,哪敢耍他。我就是......将计就计。
小张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三哥,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在沧州饿出来的,我把真扳指拿回来,用布包好,人饿极了,脑子就转得快。
鬼手张摇摇头:可我还是不明白,你要这扳指到底图什么?图钱?这玩意儿虽然值钱,可你卖不了。黄金荣和杜月笙都盯着,谁敢买?
我不卖,我把扳指贴胸口揣好,我要用它,换点东西。
换什么?
换上海滩的天。
这话我说得轻飘飘的,可鬼手张脸色变了。他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压低声音:扳指里头的东西,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
那天晚上,我拿到扳指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用鬼手掌教我的法子打开了它。翡翠扳指是子母扣,外头的翡翠套着里头的金芯。金芯上刻满了名字,全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青帮的、巡捕房的、洋行的、政界的。
这就是黄金荣的。不是他一个人的,是整个青帮的。谁收过鸦片钱,谁卖过军火,谁逼良为娼,谁杀人越货,全在上面。
这是个要命的玩意儿,鬼手张说,谁拿谁死。
所以我要把它送出去,我说,送给该拿的人。
杜月笙。
鬼手张愣住了:你疯了?他算计你,你还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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