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岁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能感觉到,通过【疯理智双生图】那条无形的链接,一股股冰冷、宏大的绝望正从李牧的神魂深处传来,像是遥远星系的垂死悲鸣。
祸斗不安地踱着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它背上的骨翅紧紧收拢,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正身处莫大的凶险。
然而,那位将李牧推入绝境的守骸人,却对此视若无睹。
他转过身,重新背对他们,用那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破布,继续擦拭着那块无字的墓碑。他的动作缓慢、机械,带着一种重复了亿万次的麻木。仿佛李牧的生死,于他而言,不过是这片寂灭神陵中,又一声无足轻重的叹息。
不能这样下去。
李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焦急。逻辑,是她唯一的武器。
“前辈,你的逻辑存在一个悖论。”
清冷的声音,如寒冬冰面碎裂,打破了此地的死寂。
守骸人擦拭的动作猛然一滞。
李岁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语速极快地继续说道:“如果一切挣扎都是为‘胎盘’提供养料,那你守护这些墓碑,避免它们被神源风雪侵蚀的行为,不正是在为‘胎盘’悉心照料这些‘顶级养料’,以保证它们收割时的品质吗?你的守护,从结果上看,与帮凶无异。”
她的话如同一把淬了冰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守骸人用绝望与宿命论编织的逻辑闭环。
“住口!”
守骸人缓缓转身,他那半是血肉半是白骨的面孔上,空洞的眼眶里,两团魂火剧烈地燃烧、膨胀,仿佛要溢出眼眶。“伶牙俐齿的逻辑玩偶!你根本不懂!我守护于此,不是为了希望,而是为了赎罪!为了日日夜夜看着我们失败的证据,折磨自己!”
他的声音不再是通过神魂传递,而是在真实的空间中炸响,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万古的孤寂与悲怆。
李岁却毫不退让,她能感觉到,这是唯一的机会。“赎罪需要见证者,纯粹的自我折磨只需要自我封闭。前辈你留在这里,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后来者见证这份罪,理解这份痛。你渴望的不是孤独,而是被理解。”
“你对真正的失去一无所知!”
守骸人被彻底激怒了。他抬起那只纯白的骨手,周遭的空间开始扭曲,一股要将李岁连同她的逻辑一并碾碎的法则之力疯狂汇聚。
“吼!”
就在此时,一直趴在旁边的祸斗猛地站起,全身毛发倒竖如钢针,对着神陵的入口方向发出一阵充满威胁的低吼。
守骸人汇聚的力量戛然而止。他“望”向入口,那里的空间正泛起不详的涟漪。他冷哼一声,魂火平息了少许:“闻着血腥味来的鬣狗。我们刚刚的交手,还是惊动了它们。”
他竟主动解释起来,语气里充满了不屑:“是【血肉工坊】的‘猎犬’。一个叫【孤辰】的失败品弄出来的东西,他们专门在圣墟中搜寻特殊的血脉和力量,试图弥补自身的缺陷。”
“虽然只是些杂碎,但会弄脏这里。”守骸人重新看向李岁,眼中的杀意再次浮现,“在吾清理此地之前,你们还有最后的机会离开。一分钟。”
一分钟。
李牧还在试炼中,生死未卜。爷爷们的仇敌【孤辰】的爪牙正在逼近。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守护者,随时可能无差别攻击。
所有压力瞬间汇集,如同亿万吨的海水,轰然压向李岁紧绷的神经。
李岁当机立断,一把拉住李牧的手臂,准备强行带他离开:“我们必须先走,他情绪不稳,血肉工坊……”
她的话没能说完。
一股远比万王之葬的绝望更加纯粹、更加混乱的力量,从李牧体内毫无征兆地爆发。那感觉,仿佛是一座被压抑了太久的火山,在内外双重压力下,被瞬间引爆。
李牧的眼神突然失去了焦距。那片承载着神王悲鸣的虚无,被一种纯粹、空洞、如同新生儿般的好奇彻底取代。
【理智共享】,被动触发了。
下一刻,一股冰冷的、绝对的理智洪流,冲刷着李岁的脑海。她的焦急、她的担忧、她对李牧安危的恐惧……所有情感在刹那间被抹平、蒸发。
她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仿佛刚才那个紧张到颤抖的女子只是一个幻觉。她松开了李牧的手,后退半步,变成了一个纯粹的观察者。
陷入疯癫的李牧,完全无视了逼近的敌人和最后的通牒。他的目光被一件东西完全吸引了。
不是那扇通往地狱的试炼之门,也不是那具半骨半肉的恐怖身躯。
而是守骸人手中那块破布,以及他那重复了亿万次的、擦拭墓碑的动作。
在李岁冰冷无波的注视和守骸人困惑不解的目光中,疯癫的李牧迈开了脚步。他没有走向出口,反而一摇一摆地,走向了守骸人,走向了那块无字的墓碑。
走向了风暴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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