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韩道国这几个人可没客气,每人吃了一大碗八宝攒汤、三个大包子,还吃了四个桃花烧卖,最后只留了一个包子当压碟儿。丫鬟收拾完碗筷,又倒上酒,几个人接着喝。谢希大想起刚才的事儿,问祝实念:“你后来陪王三官到哪儿才分开的?咋知道我在这儿的?”
祝实念叹了口气,把事儿一五一十说了:“我找了你半天没找着,就跟王三官去老孙家了,然后一起去许不与先生那儿借银子,结果孙寡嘴那老油嘴把借契写错了,又折腾了半天。” 谢希大赶紧说:“你们可别把我写进去,这事儿我不管,是你和老孙做担保,你们拿保头钱,跟我没关系。” 又追问:“借契咋写错了?”
祝实念说:“我特意跟他说,借契写得活络点,给王三官立三个期限,他偏不听,最后还是我让他改过来的。” 谢希大好奇:“你立的是啥期限啊?还能活络?” 祝实念得意地说:“头一限,风吹辘轴打孤雁;第二限,水底鱼儿跳上岸;第三限,水里石头泡得烂。这三个期限,他啥时候能还上?” 谢希大笑着说:“你这写的,也太活络了,跟没写一样!” 祝实念反驳:“你别觉得我写得没用,万一哪天旱得水浅了,朝廷挑河,把石头砍烂了,那可不就得还银子了?” 几个人又说笑了半天,气氛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西门庆吩咐楼上点灯,又在楼檐前挂了两盏羊角玲灯,那灯做得特别精巧,一刮风就叮当响,好看得很。没过多久,月娘又派棋童儿和排军,抬了四个攒盒过来,里面全是好吃的糖食和精致的果品。西门庆赶紧叫住棋童儿,问:“家里的奶奶们散了没?谁让你送来的?”
棋童儿说:“是大娘让我送来的,给爹这边当下酒菜。众奶奶们还没散呢,戏已经唱了四折,大娘留她们在大门首吃酒,等着看放烟火呢。” 西门庆又问:“外面人多不多?有没有人捣乱?” 棋童儿说:“满街都是人,都来看热闹!不过您放心,我和平安儿还有排军,都在那儿看着,没让闲杂人靠近,秩序好得很。”
西门庆点点头,吩咐把桌上的酒菜撤下去,把攒盒里的东西摆上,厨房又端了一道果馅元宵上来。两个唱曲儿的在旁边给众人倒酒,西门庆让棋童儿先回家,不用在这儿等着。这边重新倒上酒,摆上点心,叫李铭、吴惠在席前弹唱了一套灯词。唱完之后,大家吃了元宵,韩道国说家里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西门庆吩咐来昭把楼下的两间房打开,挂上帘子,把烟火架抬到街上去。西门庆和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在楼上看,让王六儿陪着两个唱曲儿的和一丈青在楼下看。玳安和来昭把烟火小心翼翼地放在街中间,周围早就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都踮着脚等着看。有人小声议论:“这是西门大官府的烟火,肯定好看!”“那可不,西门大官人出手,能差得了?”
没一会儿,烟火点着了,瞬间,整个街上都亮了起来。那烟火做得别提多精致了:一丈五高的花桩,四周还有下山棚,最上面是一只仙鹤,嘴里衔着一封丹书,其实是一枝起火,一道寒光直冲到天上,差点就碰到星星了。然后正中间一个西瓜炮炸开,四下里全是火光,“噼里啪啦” 的声音跟打雷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接着又有彩莲舫、赛月明,一个跟着一个,像金色的灯笼把天上的星星都冲散了;还有紫葡萄形状的烟火,一串一串的,跟珍珠挂在水晶帘上似的。霸玉鞭放起来到处响,地老鼠在地上窜来窜去,差点碰到人的衣服。琼盏玉台转起来特别好看,银蛾金弹做得巧夺天工。还有八仙捧寿、七圣降妖的造型,全是火做的,特别壮观。
黄烟、绿烟混在一起,像天上的云霞;快吐莲、慢吐莲交替着开,像十段锦一样灿烂。一丈菊和烟兰对着放,火梨花和落地桃争着绽放。远处的楼台殿阁,在烟火的光线下,都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街上的鼓乐声,都被烟火的声音盖过了。货郎担、鲍老车(一种民俗表演道具)形状的烟火,放起来光焰四射,最后都碎成了一片片。还有五鬼闹判、十面埋伏的造型,一个狰狞,一个热闹,看得人眼花缭乱。可再好看的烟火也有结束的时候,没一会儿就火灭烟消,只留下一堆灰烬 —— 真应了那句 “总然费却万般心,只落得火灭烟消成煨烬”。
应伯爵见西门庆喝得差不多了,烟火也放完了,又看见王六儿在楼下,就假装去上厕所,拉着谢希大、祝实念,也不跟西门庆打招呼,偷偷溜了。玳安看见,赶紧问:“二爹,您去哪儿啊?不等我爹一起走吗?” 应伯爵凑到玳安耳边,小声说:“傻孩子,我要是不走,别人也不好意思走,多没意思啊!等你爹问,你就说我们先走了,有事要办。” 说完就带着谢希大和祝实念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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