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像匈奴人那样无脑冲锋,而是组织了严密的进攻梯队:第一波举着加厚的木盾,顶着箭雨冲到关下,用铁钎凿击关墙根基——飞狐陉虽然险要,但毕竟年久失修,部分墙基已经风化。
第二波则是真正的攻城队,扛着比白天更坚固的云梯。
第三波在后方用强弓压制关墙。
“火油!倒火油!”
王双急令。滚烫的火油倾泻而下,关墙下瞬间变成火海。数十凉州兵在火焰中惨叫打滚,但后面的人踏着火继续前进。
一个凉州兵冒着箭雨和滚石,竟然真的爬上了关墙!
“杀——!”
那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手持双斧,一上来就连劈三人。王双冲过去,两人在狭窄的垛口交手。斧重刀快,三个回合后,王双一刀刺穿对方小腹,但那壮汉临死前竟抱住王双,要把他一起拖下关墙!
“将军!”
几个士兵冲上来乱刀砍死敌人,把王双拽回来。
王双低头看着胸甲上被抓出的凹痕,冷汗湿透后背。
那一夜,攻击没有停过。
凉州兵退,匈奴人上;匈奴人疲,凉州兵再来。马岱和呼厨泉显然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要耗尽守军,用命堆,用血淹。
第二天,守军开始出现明显减员。
关墙上的士兵眼眶深陷,手臂因长时间拉弓而颤抖。箭矢消耗了三分之一,滚石檑木所剩无几,连火油都见了底。
更要命的是睡眠——没人能合眼。敌人轮番进攻,守军却只有这些人,只能硬扛。
“将军,东段垛口失守!”午时,噩耗传来。
一队匈奴兵用钩索攀上关墙,占领了一处垛口。虽然很快被扑灭,但这是危险的信号——防线开始出现漏洞。
王双亲自带预备队堵缺口,血战半个时辰才将敌人赶下去。他身上添了三处新伤,最重的一处在左肩,深可见骨。
军医包扎时,王双咬着布巾,一声不吭。
“将军,这样下去……”赵武没说下去。
王双知道他要说什么。才一天半,守军已经伤亡近千。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撑两天。
“援军呢?”一个年轻士兵喃喃道,“大王会派援军吧?”
没人回答。
所有人都知道,最近的援军是元氏县的守军,而飞狐陉一旦失守,井陉关也将不保,届时两关齐破,元氏就真的危险了。
张羽大王会为了一个关隘,放弃整个战略吗?
第三天清晨,关墙上能站起来的士兵,只剩不到两千。
人人带伤,人人疲惫到了极点。有人靠着垛口就睡着了,被同伴摇醒时眼神都是涣散的。
王双的嘴唇干裂出血,他已经三天没合眼。左肩的伤口感染了,在发烧,但他不能倒下。
关外,敌军的军阵再次展开。
马岱骑着黑云,在阵前缓缓踱步。他抬头望着关墙,目光与王双相遇。
两个将领,隔着三百步的距离对视。
马岱眼中没有胜利在望的兴奋,只有深沉的疲惫和某种近乎冷酷的决绝。他举起手。
战鼓擂响。
最后的进攻开始了。
这一次,凉州兵和匈奴兵混合编队,组成了十个千人队,轮番冲击。他们甚至搬来了连夜赶制的简陋冲车——用巨木制成的攻城锤,虽然粗糙,但对已经开始松动的关墙大门构成了真正的威胁。
“顶住!顶住门!”
王双带人冲到关门前,用身体抵住门后。每一次冲车的撞击,都震得门后的人浑身发麻,口鼻溢血。
箭矢用光了,就用石头砸;石头没了,就拆关楼上的砖瓦;砖瓦拆完了——
“将军!西段又失守了!”
王双回头,看见一队匈奴兵已经爬上关墙,正在扩大突破口。守军拼命反扑,但人数差距太大,眼看防线就要崩溃。
“跟我来!”王双提刀冲过去。
血战。纯粹的、野蛮的肉搏战。刀砍断了就用枪,枪折了就徒手,咬耳朵,抠眼睛,用头撞。关墙上到处是扭打在一起的人体,血浸透了每一块砖石。
王双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十个?二十个?他只记得刀卷刃了,换一把;又卷刃了,再换。左肩的伤口彻底崩开,血顺着胳膊流到手上,滑得握不住刀。
一个匈奴兵从侧面扑来,将他撞倒在地。那人举刀要砍,被赵武一枪刺穿喉咙。但更多的敌人涌上来……
“将军!撤吧!”赵武嘶吼,“守不住了!留得青山在——”
“放屁!”王双挣扎着站起来,“关在人在!关破人亡!”
但他心里知道,赵武说得对。
关,真的要破了。
大门在冲车的撞击下开始变形,门闩出现裂纹。关墙上的敌人越来越多,守军被分割包围,各自为战。
完了。
王双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很平静。十三年军旅,死在这里,也算对得起这身铠甲了。
只是……对不起老母亲,对不起还没满月的儿子。
也对不起张羽大王的信任。
他举起卷刃的刀,准备做最后的冲锋——
“将军!飞奴!飞奴到了!”
一个亲卫连滚爬爬冲过来,手中举着一只信鸽。
王双一愣,接过竹筒,颤抖着手取出帛书。
只有一行字:
“飞狐陉守军,即刻撤离至元氏。令到即行,不得有误。——张羽”
时间仿佛静止了。
关门的破裂声、喊杀声、惨叫声,都变得遥远。
王双看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缓缓跪了下来。
面朝东南——那是邺城的方向,也是元氏的方向。
“大王……”他的声音哽咽,眼泪混着血水滚落,“是王双……无能……守不住关……”
他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抵在血污的石板上,肩膀剧烈颤抖。
不是恐惧,是耻辱。是武人守不住关隘的耻辱。
“将军!快下令吧!”赵武急道,“再不走真走不了了!”
王双抬起头,抹了把脸,站起身。
那一瞬间,他眼中所有的软弱、悲伤、自责,都被压回心底。他又变回了那个守将,那个必须带着剩余弟兄活下去的将军。
“传令!”他的声音沙哑但清晰,“所有还能动的,从密道撤离!重伤员……我亲自断后!”
“将军!”
“执行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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