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医院被观察了三天。医生做了全套检查,结论是“完全健康,无任何异常”。他们用“隔代遗传的罕见案例”打发我们,建议接受现实,开始正常的育儿生活。
但我们做不到。
出院那天,岳母拒绝抱孩子。我爸开车来接我们,一路上沉默得像块石头。我妈坐在副驾驶,眼睛红肿,手里捏着一串早已磨亮的旧念珠。
潇潇抱着孩子坐在后座,姿势僵硬。她低头看着怀里那张小脸,眼神复杂得像在解一道无解的数学题。孩子睡着了,金色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淡的阴影。
我打破沉默:“回我们家还是...”
“先回你们自己家。”我爸打断,“安顿好,明天我们过来,有些东西要给你们看。”
他的声音里有种认命般的疲惫。我从后视镜里看他的眼睛,他避开我的目光。
回到家,一种诡异的陌生感笼罩了这间我们住了三年的公寓。婴儿用品散落各处——蓝色的婴儿床,未拆封的尿布,朋友送的玩具熊。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没准备好迎接一个金发碧眼的主人。
岳母帮忙把东西拿上楼,没进门。“我头晕,先回去了。”她说,眼神躲闪,“有事打电话。”
我知道她在找借口。她无法面对这个孩子,无法面对邻居可能投来的好奇目光。在这个老小区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传遍每栋楼。
潇潇抱着孩子站在客厅中央,像迷路的旅人。“把他放哪里?”她轻声问,仿佛抱着的不是婴儿,而是易碎的古代瓷器。
“婴儿床。”我说,“我去铺床。”
我走进原本的书房,现在改成的婴儿房。墙壁刷成了柔和的鹅黄色,窗帘上有星星月亮图案。一个月前,我和潇潇一起布置这个房间时,我们讨论孩子会长得像谁。她说希望眼睛像我,我说希望鼻子像她。我们笑着,抚摸她隆起的腹部,感受那个小生命的胎动。
那时我们多么幸福。
我铺好床单,放上枕头。潇潇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进去。孩子动了动,发出轻微的哼声,但没有醒。
我们并肩站着,看这个陌生的生命。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他金色的头发,几乎在发光。
“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潇潇突然说。
我愣住。这三天我们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仿佛不命名就能否认这个现实。
“你想叫他什么?”我问。
她沉默良久:“陈曦。晨曦的曦。”
“曦...”我咀嚼这个字,“为什么?”
“我希望...希望他能带来光,而不是...”她没说完,但我知道下半句——而不是诅咒。
陈曦。我的儿子叫陈曦。
那一刻,某种坚硬的东西在我心里融化了一点。不管他长什么样,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和潇潇在无数个夜晚期待过的生命。
我伸手搂住潇潇的肩膀,她靠在我怀里,身体微微颤抖。
“我们会弄清楚的。”我低声说,“不管是什么遗传,什么诅咒,我们都会弄清楚。”
她点头,但我知道她和我一样,被那个词牢牢钉住了——诅咒。
第二天下午,我爸妈来了。
我爸抱着一个陈旧的木盒,暗红色漆面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浅色的木头。盒子不大,约莫鞋盒大小,但看起来很沉。他把它放在茶几上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妈从包里掏出一个相簿,封面是七十年代流行的塑料压花,图案已经磨损得看不清了。
“坐吧。”我爸说,声音严肃。
我和潇潇在沙发上坐下。陈曦在婴儿房里睡着,监控器开着,小小的屏幕上能看到他安静的睡颜。
我爸打开木盒。里面是一些泛黄的文件、几枚旧印章、一本破旧的笔记本,以及一个用黑布包裹的长方形物体。
“这些都是你太爷爷留下的。”我爸说,小心翼翼地取出笔记本,“他叫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索科洛夫,这是他的俄文原名。到中国后改名叫陈亚山。”
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索科洛夫。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却流淌在我的血液里。
“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们?”我问。
“因为他要求。”我妈插话,“他临终前让你爷爷发誓,永远不要提起他的过去。他说过去已经死了,就让它安息。”
“那为什么现在又...”潇潇的声音很轻。
“因为诅咒回来了。”我爸翻开笔记本,里面是工整的俄文手写体,夹杂着一些歪歪扭扭的中文注释,“你太爷爷说,如果他们家族的血脉再次显现,就意味着‘守望者’醒了。”
“守望者?”我感到一阵寒意。
我爸指着笔记本中的一页,上面用红笔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有三个交叉的三角形,像是某种徽章。
“他所属的家族,在俄罗斯被称为‘守望者’。具体守望什么,他没细说,只说他们守护着一个古老的秘密。”我爸的手指在符号上摩挲,“但这个守护是有代价的。家族中每隔几代,就会出现一个‘标记者’——金发碧眼,但不止如此。标记者会...看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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