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种副省长的意气风发和公安厅长的威严气势,在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戳破心思后的惊慌与狼狈。
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即便自己如今已是中管干部,但在程度这样手握实权、深得上面某种程度默许的省委三号人物面前,依然脆弱得不堪一击。
程度若要动他,虽然需要费些周章,动用一些政治资源,但绝非不可能。
“别你你我我的了!”程度猛地提高声调,身体前倾,那股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得祁同伟几乎喘不过气,“你就给我一句痛快话!这副省长兼公安厅长,你到底还能不能干?能不能把心思给我摆正了!要是不能,趁早言语一声,我立刻换能干、想干的人来干!”
这话如同最后通牒,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能……能干!我能干!”祁同伟被这气势彻底慑服,头像捣蒜一样拼命点着,连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能干就给我好好干!”程度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他,“堂堂一个副省长,兼任省公安厅厅长,封疆大吏,高级领导干部!成天找借口往境外跑,像什么样子?!还有,你是不是天真地以为,只要你想藏,凭借你那点自以为是的安排,就真的没有人能找到高小琴的下落了?”程度的语气充满了冰冷的嘲讽。
这祁同伟,自诩聪明,实则愚蠢得可怕。在体制内浸淫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对国家机器真正运转起来的可怕力量心存侥幸。
他那点所谓的隐秘渠道和境外安排,在决心已定的强大组织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是……是……程书记,我……我明白了。”祁同伟冷汗涔涔,只能机械地应和着,大脑一片空白。
程度见他这副模样,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语气稍稍放缓,带上了一丝看似推心置腹的意味:
“老学长啊,”他换了个称呼,试图拉近一些距离,“你能有今天的成就,走到这个位置,真的太不容易了。好不容易才从赵家那个泥潭里把脚拔出来,把自己摘干净,千万……千万不要再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个人感情,因小失大,毁掉这一切啊!”这话语重心长,却又暗含警告。
“程书记,您……您不知道……”祁同伟仿佛被触动了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复杂难言的表情,混合着不甘、委屈和一种深深的疲惫,“我祁同伟,从一个山沟沟里的寒门子弟,靠着全村父老乡亲东拼西凑、甚至卖鸡蛋换来的钱,才勉强凑够了路费和学费,考上汉东大学。后来,一步一步,历经了多少白眼、屈辱和艰难,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这其中的辛酸,只有小琴她……她懂我!”
提到高小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和固执。
“我不知道?!”程度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抒情,“我只知道,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你几十年的努力,你赌上尊严换来的前途,终将彻底毁于一旦,化为乌有!”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直指祁同伟行为逻辑的矛盾之处:“另外,你对你的家乡,对你的那些亲戚,回报得还不够多吗?你为什么非要把所有人的苦难,都硬扛在自己一个人的肩膀上?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
“程书记?我……”祁同伟一时语塞,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自从他被从那个暗无天日的乡镇司法所调动到京州,掌握了权力之后,他为家乡修桥铺路,兴建工厂,试图改变那里的贫困面貌;
他给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安排工作,解决他们的生计;
他甚至为了那三个所谓的“晚辈”,差点把自己的政治前途都彻底搭进去,要不是老师高育良当时及时阻止并全力斡旋,他恐怕早已身陷囹圄……自己做得还不够多吗?就算有天大的恩情,怕是也早已还清了吧?
可是……对于高小琴,那是不一样的。他们都是从社会最底层的泥潭里挣扎着爬出来的人,都曾为了向上爬而不择手段,都背负着不堪的过去。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有一种近乎病态的认同和怜惜。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这可能是他祁同伟此生唯一的血脉传承了。这份羁绊,这份他对“家”和“后代”的渴望,让他如何能够轻易割舍,如何能够说放弃就放弃?
这种极度的矛盾和心理挣扎,让祁同伟痛苦地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
程度的警告言犹在耳,但内心的情感与执念,却如同疯狂的藤蔓,缠绕得他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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