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神舟督造总司外的虚空中,舰船往来如梭,光流如织,日夜不息的喧嚣是这片星域永恒的背景音。然而,在这片繁忙景象的边缘,一块恰好能望见神舟巍峨龙骨的僻静浮石上,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个简陋到近乎寒酸的营帐扎在那里,帐前燃着一小堆篝火,火光映照着一个如同铁铸般的身影。王磐没有穿着他那身威风凛凛的都督战甲,只套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内门弟子服,上面甚至还沾着些许油渍和矿粉。他正对着篝火,用一柄小刀仔细削着一块硬邦邦的肉干,动作专注得如同在雕琢法器。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轻而稳。
王磐头也没回,手中小刀一顿,闷声道:“换班的时辰未到,物资清单放那边石头上就行。”他的声音带着连日指挥调度的沙哑。
“清单没有,酒倒是带了一坛。”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笑意。
王磐猛地回头,手中的肉干和小刀差点掉进火堆里。他嚯地站起身,手足无措地看着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李无劫。李无劫同样未着帝袍,只一身简单青衫,手里提着一个看似普通的陶土酒坛。
“陛……陛下!”王磐下意识就要单膝跪地。
“此处没有陛下。”李无劫抬手虚扶,阻止了他的动作,目光扫过那简陋的营帐和篝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只有当年青云宗外门,那个偷偷给重伤师弟送水,结果被打翻了碗,还梗着脖子不肯认错的王磐。”
王磐身体僵住,怔怔地看着李无劫。火光跳跃,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也映出了他眼底瞬间涌起的、被尘封许久的酸涩与激动。他张了张嘴,那句在喉头滚动了千百遍的“末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哽咽。
李无劫自顾自地在篝火旁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陪我喝点。”
王磐沉默地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依旧有些拘谨。李无劫拍开酒坛的泥封,一股清冽中带着淡淡灵果芬芳的酒气弥漫开来。他变戏法似的取出两个粗陶碗,斟满,将其中一碗推到王磐面前。
“还记得这个味道吗?”李无劫问。
王磐端起碗,小心地嗅了嗅,眼中迷茫了一下,随即猛地睁大:“这……这是青云宗山脚下,‘老孙头’酒铺的‘青竹酿’?五枚下品灵石一坛的那个?”
“没错。”李无劫自己也端起碗,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酒液,“当年我成了内门弟子,第一次领到月例,偷偷溜下山,买了两坛。一坛自己喝了,另一坛……”他看向王磐,“本想找你一起喝,结果你被派去后山执勤,错过了。那坛酒,我一直留着。”
王磐端着碗的手微微颤抖,酒液漾出波纹。他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次,他执勤回来,听同屋的弟子说起李无劫来找过他,还似乎带了东西。他当时只以为是什么普通事物,甚至没敢多问,却没想到……
“我……我当时不知道……”王磐声音有些干涩。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李无劫笑了笑,那笑容里有怀念,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你不知道,当年外门大比前夜,我溜去后山妖兽园吞噬妖兽,回来时经脉灼痛,差点走不动路,是你恰好路过,二话不说把我背回了住处,还把自己的被褥让给我,自己在外面的石凳上凑合了一宿。”
王磐愣住了,这件事他几乎已经忘记。那时他只是看李无劫脸色惨白,浑身冷汗,觉得他可怜,顺手而为罢了。
“你也不知道,后来我成为道子,将你调入内门,私下给你资源,你每次拿到手,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惶恐地问我‘李师兄,这……这太贵重了,我是不是得去做点什么危险任务?’。你那副样子,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王磐低下头,看着碗中倒映的火光,低声道:“我……我就是个杂役出身,资质又差,您给我那么多,我总觉得受不起,怕做不好,辜负了您。”
“资质?”李无劫摇摇头,饮了一口酒,任由那熟悉的、略带辛辣的暖流滑入喉中,“这世上,比资质更重要的东西,你王磐从来都不缺。是‘赤诚’,是‘忠义’,是认定一件事、一个人,就肯豁出命去干的‘傻劲’。”
他看向王磐,眼神认真:“没有你当年那碗水,或许我在病榻上就真的心生死志。没有你后来一次次不问缘由的执行命令,没有你在神朝建立过程中,用最笨的办法梳理最繁琐的军务、后勤,处理最棘手的内部纠纷……无劫神朝,走不到今天。你王磐,从来不是谁的附庸,你是我李无劫能走到今天,最重要的基石之一。”
王磐猛地抬起头,虎目之中,竟隐隐有泪光闪动。这些话,李无劫从未如此直白地对他说过。他只知道跟着李无劫,效忠李无劫,用尽全力做好交代的每一件事,从未想过自己的作用会被如此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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