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分配的艰难谈判,终于尘埃落定。
任我行不愿在这个让他憋屈的话题上多纠缠,立刻将话题转向了更实际的行动计划,仿佛想用接下来的细节商讨,冲淡刚才谈判的不快。
“既然利益已定,那便说说具体如何行事。”任我行收敛了怒容,声音恢复了枭雄的沉冷,“据可靠消息,一个月后,七月十五,乃是神教内半年一次的述职大会。届时,教中所有长老、各处分舵舵主、重要堂口的堂主,都必须返回黑木崖总坛,向东方不败当面述职,汇报半年事务,并领取接下来的指令。”
他眼中闪过精光:“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届时黑木崖上,教中高层几乎齐聚,防守虽严,但人员混杂,正是我们混入其中、发动突袭的绝佳时机!”
他看向岳不群等人,说出自己的计划:“在这一个月内,我会设法联系并确认那些依旧忠于我、或对东方不满的旧部。并提前将三尸脑神丹的解药,秘密分发给他们。届时,你们所有人,分别伪装成这些堂主、舵主的心腹亲信、或新招募的得力手下,跟随他们,光明正大地登上黑木崖!”
岳不群听罢,微微颔首。这个计划听起来直接而有效,利用神教自身的制度漏洞,内部人员掩护,确实比强攻隐秘和安全得多。
“计划听起来可行。”岳不群先给予了肯定,随即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但是,任教主,我们这些人伪装潜入,目标自然是东方不败及其核心死忠。那么,黑木崖上其余的普通教众、中层头目、乃至并非东方嫡系的其他力量……届时如何处理?若他们群起围攻,亦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任我行闻言,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残酷的淡然:“岳掌门多虑了。神教内部,层级森严,规矩如山。高层争斗,尤其是教主之位的更迭,对于下面绝大多数教众而言,不过是换一个发号施令的人罢了。只要不触及他们的根本利益(比如解药、俸禄、地盘),谁会真的为了上面谁当教主而拼命?”
他语气冷漠,却道出了残酷的现实:“到时候,我们与东方不败及其死忠一旦交上手,下面的人,除了那些被东方牢牢掌控、别无选择的铁杆,其他人只会作壁上观,静待结果。直到一方彻底胜出,他们才会选择效忠新的胜利者。这是神教,乃至很多类似组织的常态。底层教众,关心的只是自己的生存和眼前的利益,没那么多忠义可言。”
岳不群默然。任我行这番话虽然直白刺耳,甚至有些侮辱“忠义”二字,但他知道,这很可能就是事实。日月神教并非以道义凝聚的武林正派,其组织根基更多建立在威权、利益与控制(如三尸脑神丹)之上。高层火并,下面的人确实更可能选择观望。
“原来如此。”岳不群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此,“既然任教主对教内情况如此了解,又有妥善安排,那便依计行事。”
他最后总结道:“一个月后,七月十五,黑木崖述职大会。我等依约前来,届时如何联络、具体如何分配伪装身份、行动暗号等细节,还需任教主与向使者、曲使者提前周密安排,并通知我等。”
任我行见岳不群不再提出异议,脸色也好看了些,沉声道:“这是自然。后续细节,向问天和曲洋会与你们对接。此地不宜久留,诸位远来辛苦,且先随老夫上山,暂作休整,我们再详谈细节。”
就在任我行与岳不群基本敲定合作框架与行动计划,气氛稍缓,众人准备跟随任我行上山进一步商议细节之际,一直沉默旁观的武当冲虚道长,忽然开口,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也是在场所有人内心深处都萦绕不去的问题:
“任教主,贫道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冲虚道长手持拂尘,面色沉静,目光却锐利如剑,直视任我行,“那东方不败,如今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境界?或者说,任教主认为,他距离那传说中的‘九品之上’,还有多远?亦或……已然触及?”
这一问,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所有人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是啊!说了这么久如何围剿、如何分配利益,但对于最终要面对的那个目标——东方不败本身的实力,众人依旧只有一个模糊而恐怖的概念。他的实力,直接关系到此次行动的凶险程度、战术安排,甚至生死成败!更关乎在场这些站在武道高峰之人,对那更高境界的认知与追求。
任我行被这突如其来、直指核心的一问问得微微一怔,脸上的轻松之色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他停下了准备引路的脚步,站在原地,眉头紧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个问题,不仅冲虚道长想知道,岳不群、封清扬、左冷禅、俞大猷、乃至沈钧等人,无不想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任我行身上,等待这位曾与东方不败共事多年、对其了解最深的前任教主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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