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嶷在无比复杂的心情中度过了一夜。这一夜全家人都在兴奋与忐忑中辗转难眠,他们敏锐地感觉到改变命运的时机到来了!
张嶷仔仔细细地回忆着前两次与丞相诸葛亮的对答过程,每一个字都在心头反复咀嚼。
虽然经过母亲的提醒,他恍然明白了丞相的深意——丞相更看重他的品性!
从字里行间的话语中,他真切地捕捉到丞相对自己军事能力等方面的认可,这对他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整夜他都在踌躇与期待中煎熬。这个常年征战沙场、魁梧刚毅的铁血汉子,此刻竟像个初入世事的少年般手足无措。
他一夜独自小饮几杯,酒入愁肠,化作滚烫的热流在血脉中奔涌,直至深夜才勉强合眼。
翌日,张嶷入宫觐见,刘禅在密殿接待了他。见礼完毕,各自落座。
张嶷偷眼扫了下密殿:一方案几,几张坐榻,一个火盆,盆里燃烧的通红的木炭,几无他物。
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天子居所,竟简朴至此!他急忙收敛心神,正襟危坐,连呼吸都放轻了三分。
刘禅见他绷紧的身子和无处安放的双手,不由莞尔,打趣道:“张将军今日莫非是大姑娘出嫁头一遭,怎的这般羞涩?”
这话如春风拂面,大大出乎张嶷意料,让他紧绷的心弦蓦地一松。
他不敢直视天子,只以余光悄悄打量——皇帝很年轻,温润如玉,既有威严,又透着温和。
说话时语气轻缓,仿佛邻家兄长般可亲——比在丞相诸葛亮面前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实在轻松太多了!
他僵硬的面容渐渐舒展,拱手道:“陛下说笑了,末将只是……只是……”
忽然福至心灵,他心一横,何必这般扭捏?索性豁出去了,声音洪亮道:“陛下,臣确实紧张!今日得见天颜,亲睹圣明天子,怎能不紧张?”
话语脱口而出,带着武将特有的直率,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刘禅闻言,笑意更深。眼前这刚毅勇武的粗犷汉子,那毫不作伪的坦诚让他心头一暖。
全然不像面对那些文官时,总怕他们动辄引经据典、以礼法规矩说教。
即便与丞相诸葛亮相处已算融洽,仍不免如履薄冰。这般自在舒畅的感觉,倒是久违了!
“爱卿的回答倒是颇为有趣......”刘禅本想说:“你这粗犷魁梧的汉子竟也会拍马屁。”
但目光触及他右脸上那道狰狞扭曲的刀疤,那几乎刻入骨血的伤痕,让这句戏言终究没能说出口。
张嶷憨厚一笑,下意识地抬手想摸脸,又急忙放下:“哪里!哪里!”那神情竟像个得了夸奖的孩童,纯真得与一身煞气格格不入。
刘禅指着那道伤疤,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这是怎么回事?”
张嶷浑不在意地一摆手,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营救王太守遗孀幼子时留下的,不过是轻轻挨了一下......”
“当时看着吓人,其实不碍事,劳陛下挂心了。”可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却泄露了那绝非“轻轻”一下。
刘禅又问道,语气中带着真切的关怀:“左臂箭伤怎么样了?”
张嶷还是如回答丞相诸葛亮一般,挺起胸膛:“回陛下,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刘禅一时语塞,心头涌起一阵酸涩。他可是知道,历史上张嶷因南中瘴疠湿毒侵体,旧伤反复发作,最终筋骨衰败。
眼前这粗犷憨直的汉子,正用豪迈的外表小心翼翼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与卑微。
但他骨子里透出的纯良坚毅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那是一种未经雕琢的、令人心疼的赤诚。
“寒微之人想要出头,当真不易啊......”刘禅不禁在心中重重叹息,那叹息沉甸甸的,压得心口发闷。
刘禅见他仍有些拘束,便有意把话头引到南中及其生平经历。
一谈及熟悉的话题,张嶷顿时像换了个人,眼中焕发出耀眼的神采,话也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涌出。
先前的拘谨之态一扫而空,言谈间意气风发,时而拍案自夸,说完又觉失态,不好意思地挠头憨笑。
这般不刻意讲究君臣之礼的率性交谈,让二人都感到一种难得的畅快与放松。
这番阴差阳错形成的和谐氛围,终使张嶷彻底放下了悬了一夜的心。
他早闻今上乃圣明之君,待人温和,“文武全才”,尤精器械农具之学,其学识之渊博连诸葛丞相都赞叹不已。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更添了几分人情味儿!
待谈及南中形势时,张嶷因多年驻守,又与各方势力多有接触,所知甚详,每一个细节都刻在他的血肉里。
刘禅正色问道,目光如炬:“爱卿能为朕详细讲讲南中之事吗?”
张嶷虽出身寒微,不通文墨,却是个极机敏之人。他略一思索便明白圣意所在。
习惯性地摩挲着身上犹带血腥气的铁甲,还是抱拳沉声问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沙哑:“陛下具体想了解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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