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只觉肩头千钧之重,愈发具体而森然。
昨日恰有一支五人巡哨逾时不归,后于溪畔被发现尽数昏倒在地,虽无性命之虞,却皆神智昏愦、谵妄妄见,且呕吐不止。
随军医官详加诊察,断定是中了某种极为阴损隐蔽的歹毒手段。
营中用水旋即严加查验,果不其然,在一处次要水源中辨出些许异常涩浊之气。
“境外之敌,并未死心。彼等或在积蓄力量,或欲营救同伙,甚至可能正在酿造更烈的毒物。”
王平的声音低沉而冷峻,
“传令下去,各营岗哨加倍,明暗哨结合。所有巡逻队皆需佩戴面罩,饮水食物务必由专人验毒后方可取用。
另,速告知吕凯太守,永昌城防亦需加强,增派巡城人手,谨防声东击西。”
他走到帐外,望向南方层峦叠嶂、被浓雾吞噬的群山。
手中陛下亲赐的陌刀“无当”在晨曦微光中泛着冷冽的幽光,与他眼中锐利的警惕交相呼应,人与兵刃皆处于一触即发的临战状态。
南征之路,虽初露曙光,然前路之险恶,似乎才刚刚揭开帷幕。
那隐藏在毒雾之后的真正黑手,其狰狞面目,亟待揭晓。
……
与此同时,一场关乎朝堂新政的风波,正在成都悄然酝酿。
朝会之时,一项重大擢拔引人瞩目:在丞相诸葛亮力荐之下,皇帝刘禅特旨升蒋琬为大司农。
此番任命并非孤例,刘禅更超迁董允任大司农丞,费祎为大司农部丞,三人共掌农政。
他们皆是皇帝与丞相悉心栽培之才,如今并立于朝,其用意不言自明。
蒋琬就任后,旋即与董允、费祎于朝会中联名上奏,提出周密方略:扩大《限荒令》施行范围至更多郡县,并将部分新垦官田试点租予无地流民,租赋直接纳入国库,以增国用。
此议一出,群臣皆悟:这不仅是大司农衙门的首项政绩,更是丞相与陛下擢拔亲信、广开财源、巩固国本的深远布局。
蒋、董、费三人同心,犹如一剑三锋,预示着蜀汉新政即将雷厉风行地推行。
然而新议未决,异议已生——话音未落,数位出身益州本地的官员便出列反对。
光禄大夫杜琼,这位身兼太常之职、须发皆白的蜀中元老率先出列,声音带着惯有的矜持与忧虑:
“陛下,丞相!《限荒令》虽好,意在安抚流民,然推行过急,恐伤及地方民生根本啊。
蜀中豪强大户,累世经营,其田产佣户,皆有其源,亦是国家税赋基石。
若一味限其田亩,恐生怨望,寒了忠良之心,反而不利安定啊!”
言语间虽未明指,却巧妙地将矛盾引向了“与民争利”以及可能触动的深层利益格局。
时任劝学从事的谯周虽官阶不高,却自侍立之处扬声道,其声清朗而带着学者特有的审慎:
“陛下,丞相,请恕臣直言。神农院所费确是不赀。
其所造农具,虽云改良,然造价高昂,恐非寻常农户所能企及。
臣恐此举徒耗国帑,而于民生实益有限。
若将这般钱粮用于直接赈济流亡、劝课农桑,岂非更切实际?”
龙椅之上,刘禅静默地听着,目光扫过丹陛下的群臣。
他注意到,并非所有益州籍官员都出言反对,亦有如董允、费祎等干练之臣面露沉思,甚至少数几人跃跃欲试欲开口辩驳。
诸葛亮轻摇羽扇,待反对之声稍歇,方缓缓开口,声音清朗而沉稳,压下了朝堂上的窃窃私语:
“《限荒令》所图者,乃在遏止豪强广占田地,使耕者有其田,流民得以安居,此实为缓解民怨、充实仓廪与兵源之长久根本,非为与民争利。
至于神农院格物之学,”他目光扫向发言的几人,平和中自有锐意,
“床弩之利,诸位想已见北疆捷报;铠械之坚,正护我南征将士性命;农器之新,岂不闻曲辕犁之效?
今已广行于各郡,事半功倍,所省之人力、所增之产出,远逾造作之费。此非虚言,皆有事验。”
“国之强盛,须文武兼修,实学与经义不可偏废。大司农所奏,可先于数郡试办,俟其成效,再议推广不迟。”
刘禅此时微微颔首,开口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朕尝闻,‘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无地之民得以安居乐业,则国家税基方稳,兵源方足。
神农院所费,朕与相父自有考量,其产出诸物,于军于民,皆有实益。
此事,便依丞相之意,择地试办。
另,着大司农署会同神农院,将新近改良诸农具,于试办之地优先推广使用,并详录其效,以观后效。”
皇帝一锤定音,明确重申神农院于农政革新中的关键职能,殿上公开的反对之声遂暂告平息。
然那几位出列的老臣眼中,仍残留着不甘与忧虑,彼此间交换着阴沉的眼神。
退朝时,他们的脚步显得迟疑而缓慢,不约而同地稍稍聚拢,低语声中隐约可闻“速修书家中,嘱其审慎应对新政清丈,勿授人以柄”、“所选试点郡县,需格外‘留意’其动向”、“南中雍闿之辈虽乃国贼,然其生乱之由,或可为我所用……”等语,显示出他们并非就此罢休,而是在新的层面酝酿更为审慎的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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