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到底遭遇了什么?是被山中的猛兽所伤,还是……卷入了某些我无法理解的争斗?梦中的小白活泼灵动,会蹭着我的腿撒娇,会用爪子拨弄我的衣带,而眼前这个,眼神如同受伤的困兽,每一根炸起的毛发都写满了不信任和随时准备玉石俱焚的决绝。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站在离它几步之遥的地方,看着它因疼痛和失血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看着它那双死死盯住我、仿佛要将我看穿的琥珀色眼睛。山林的寂静在此刻显得格外沉重,只有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以及它自己压抑而粗重的喘息。
我僵在原地,内心天人交战。师尊的告诫如同冰冷的铜钟在耳边敲响,可小白那双琥珀色瞳孔里闪烁的痛楚,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穿了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梦中它蹭着我衣摆的温暖触感,此刻竟变得如此清晰,与眼前这血淋淋的现实形成残忍的对比。这仅仅是巧合吗?还是……某种无法言喻的指引?
“呜……”又是一声压抑的低鸣,带着生理极限的痛苦颤抖,从它紧咬的牙关中溢出。那声音微弱,却像一把钝刀,在我犹豫的心防上反复拉扯。它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炸开的毛发微微塌陷下去,弓起的脊背也颓然松懈,整个身体几乎要瘫软在冰冷的泥土和枯叶之上。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充满戒备地盯着我,仿佛在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之火,不肯轻易熄灭。
山似乎也屏住了呼吸,林间的沙沙声变得遥远。时间被拉得很长,每一秒都重若千钧。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感受到指尖因紧握而传来的微痛。不能再等了。是福是祸,是妖是凡,此刻都不及那洇开的血迹和它眼中濒死的绝望来得真切。
我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和泥土腥气的凉气,像是要压下所有的疑虑与恐惧。终于,我缓慢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然后,我伸出双手,掌心向上,摊开在那双充满警惕的琥珀色瞳孔之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温和,如同山涧流淌的溪水:
“别怕……小白?是你吗?” 这名字脱口而出,带着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熟稔与期冀,“让我帮你。”
我的声音在山风中显得格外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摊开的掌心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也暴露在它充满敌意与绝望的注视下。
那声“小白”似乎触动了一个极其微妙的开关。它炸开的毛发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喉咙里持续的低吼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除了痛苦和警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仿佛在记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搜寻着什么。但这丝茫然转瞬即逝,被更深的戒备取代。它的爪子依旧深深抠进泥土,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弹起——即使那意味着撕裂它本就重伤的后腿。
我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再动分毫。山林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混合着它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和泥土草屑的味道。时间在它粗重的喘息和我屏住的呼吸间拉长,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行走。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撞击着肋骨,擂鼓般清晰。师尊的告诫再次在脑中轰鸣,但眼前这团染血的白影,那双在剧痛与恐惧中依然不肯熄灭生命火焰的眼睛,牢牢地钉住了我的脚步。
“呜……”又是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它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似乎那紧绷的意志终于被失血和剧痛压垮了最后一道防线。支撑着的前爪微微发软,整个上半身难以控制地向下沉去,头几乎要抵到冰冷的泥地上。唯有那双眼,依旧死死地、死死地锁着我摊开的手掌,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它还在抵抗、还未放弃的锚点。它的眼神复杂得令人窒息——有对未知靠近的恐惧,有对可能再次受伤的绝望,但深处,在那层层的戒备之下,似乎还残存着一丝极其微弱、连它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对温暖和生机的渴望。
我屏我屏住呼吸,看到它挣扎着,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迟疑地,将湿漉漉的鼻尖,朝我的掌心方向极其轻微地探了探。那动作细微得如同风过水面,带着一种濒死野兽最后的、小心翼翼的试探。过了一会,它竟然对我喵喵叫了两声,那声音虚弱却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确认意味,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心中瞬间被巨大的欣喜淹没,几乎要落下泪来,赶紧小心翼翼地将它抱了起来,仔细检查它的伤口。
还好,除了后腿那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外,并无其他致命伤,但失血过多和长时间的饥饿寒冷,已让它虚弱到了极点。背上砍好的柴火,抱着小白就往观里赶去,师。的医术远近闻名,应该妙手回春,可以治好小白的。好的中那团微弱的暖意让我的脚步愈发急促,顾不上道袍下摆被枯枝勾破,也顾不上背上柴火的沉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些!小白的呼吸越来越浅,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牵动着我的心。穿过那片熟悉的竹林,宏岳观古朴的院墙终于映入眼帘,暮色中,观门尚未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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