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血祭玉琮》
第三天中午,我们吃过饭后又缩在帐篷里,窗外的风雨敲打着残破的窗棂,像有无数只手在抓挠。外面的光线透过帐篷门帘在潮湿的空气中抖了一下,将帐篷上的影子扯得老长。帐篷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隐约的血腥气,混杂着我们身上还未干透的雨水的味道。小白狐把裹着伤口的布条又紧了紧——昨天在走廊被掉落的石钟乳划伤了小腿,血珠渗出来,在布条上洇出暗红的圆点。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向我们围坐的木桌中央那盏应急灯,灯光摇曳,映得她脸色有些苍白。她的声音比光线还轻,却字字清晰:“我讲个故事吧,刚工作时听我哥说的,关于一枚玉琮。”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桌上的刻痕,那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留下的,像某种绝望的涂鸦。“我哥大学念的考古系,毕业后在省考古所实习,跟着整理一批良渚文化遗址出土的文物。那批东西里有个不起眼的小物件——透雕神人兽面纹玉琮,也就巴掌大,孔径比常见的良渚玉琮小,透雕的纹样却特别精细,神人面的眼睛是镂空的,兽面的獠牙尖得像要戳出来。当时负责登记的老教授姓陈,七十多了,手抖得拿不稳笔,却盯着那玉琮看了一下午,说‘这东西邪性’。”
“邪性?”温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应急灯微弱的光,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良渚玉琮不都是礼器吗?《周礼》里明明白白写着‘以苍璧礼天,黄琮礼地’,象征着天地沟通,是权力和信仰的化身。就算纹饰特别些,也不至于用‘邪性’来形容吧?”
小白狐用力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正常的玉琮我见多了,外方内圆,象征天圆地方,纹饰是标准化的神人兽面纹,神人头戴羽冠,骑在兽身上,代表神权。但那枚不一样,它的透雕缝隙太深了,深不见底,而且……而且在那些最细的镂空纹路里,卡着点暗红色的东西,不是泥土,也不是铜锈,就像干涸的血迹,擦都擦不掉。”
她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陈教授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让实验室的人赶紧拿去检测。结果出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暗红色的东西,还真是人血!而且不是普通的陈旧血迹,碳十四检测显示年代和玉琮本身一致,都是良渚文化晚期,但里面有一种活性酶,虽然微弱得几乎检测不到,但确实还没完全失活。实验室的小王,就是负责分子检测的那个小伙子,说他分离血液样本时,离心机转速一上去,上层液面上就浮着一层极细的金色颗粒,小得像灰尘,但在显微镜下看,那些颗粒居然像活的微生物一样,微微颤动。”
我心里猛地一跳,昨天在古堡地下血池看到的情景瞬间闪过脑海——池壁上那些模糊的刻痕,当时就觉得和良渚的神人兽面纹有几分相似,只是线条更扭曲,更狂放。“血液残留?”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良渚遗址出土的玉器里,有血残留也不算太奇怪吧?史前祭祀活动,用活人或者牲畜献祭很普遍,血溅到玉器上,渗透进去,保存几千年也不是没可能。”
“不一样,”小白狐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帐篷外的风声似乎也跟着她的语调变得阴冷起来,呜呜地刮着,像是有人在帐篷外哭泣,“普通血祭的血迹,要么就在器物表面形成一层氧化膜,要么早就渗透到玉料内部钙化了,可那血是在透雕的镂空纹路最深处,那些地方连探针都伸不进去,怎么可能是祭祀时溅上去的?倒像是……像是被人特意一点点灌进去的。”
她顿了顿,眼神惊恐地扫过我们每个人:“更奇怪的是后续的检测报告——那血液样本里,根本没有血细胞,红细胞、白细胞都没有,只有一种类似血红蛋白的蛋白结晶,呈现出暗红色的针状。而且……而且仪器检测到了微弱的神经电信号。”
“神经电信号?”江教授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他是我们这支临时考古队里唯一的资深考古学家,头发花白,平时总是一副沉稳冷静的样子,此刻却显得有些困惑和不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面前的折叠桌,发出“笃、笃、笃”的轻响,“血液里怎么会有神经电信号?那是神经细胞才有的功能……除非……”
“除非那血还‘活着’。”小白狐接过话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陈教授当时就没声张,只让把玉琮单独放在文物库房最里面的恒温恒湿柜里,温度调到4摄氏度,湿度50%,还特意安排了两个守卫,一个叫老李,一个叫小张,轮流守夜,24小时盯着。老李是退伍军人,五十多岁,据说参加过边境自卫反击战,胆子大得很,当时还拍着胸脯跟陈教授保证,说‘您老放心,不就是块老石头吗?还能成精吃人不成?’结果第二天凌晨,出事了。”
小白狐的声音开始发颤:“小张是后半夜的班,凌晨五点多,他去换老李的班,发现库房的铁门从里面反锁了。他使劲喊老李,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越喊越慌,赶紧叫了保安科的人,撬开门进去。老李就倒在那个恒温柜前面,脸朝下,全身干得像块被太阳晒了半个月的腊肉,皮肤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一点弹性都没有,颜色是那种死灰的暗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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