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北的贫民窟里,李狗儿正蹲在墙角,用一块破瓦砾在地上划着什么。他的手指冻得通红,指甲缝里嵌着黑泥——那是昨天帮魏兵搬运粮草时蹭上的,洗了三遍都没洗干净。
“狗儿,魏人发救济粮了!”邻居张大娘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喜气。
李狗儿猛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跟着人群往街口跑。他今年十四岁,爹娘去年被拉去给姜维的军队运送粮草,再也没回来,只留下他一个人,靠着乞讨和打零工过活。
街口的空地上,几个穿着青色公服的魏吏正在分发粮食。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军官站在粮车旁,用不太标准的蜀语喊:“按户头领,一家一袋,不分老幼!”
李狗儿挤到前面,怯生生地说:“我……我家就我一个。”
军官低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户籍册,在“李狗儿”的名字上打了个勾,递给他一袋糙米。“拿着,好好过日子。魏廷说了,只要肯干活,就有饭吃。”
糙米袋子沉甸甸的,李狗儿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块烫手的金砖。他想起蜀汉时,官府也发过救济粮,可每次都要先听里正讲半个时辰“姜维大将军北伐的伟绩”,最后领到手里的,不过是几把掺着沙子的陈米。有一次他没去听宣讲,里正就把他的粮给扣了,饿得他在墙角躺了两天。
“这魏人,倒比蜀官实在。”旁边一个瞎眼的老汉摸着手里的粮袋,喃喃自语。他的儿子曾是蜀军的弓弩手,在段谷之战中死了,儿媳带着孙子改嫁,只留下他一个人。蜀汉时,官府每月给孤寡老人发“抚恤金”,可到了他手里,十文钱能被扣掉七文,剩下的连买副药都不够。
李狗儿抱着米袋往家走,路过以前蜀军的营房。那里如今成了魏兵的驻地,几个魏兵正在拆营墙上的“北伐必胜”标语,换上“安居乐业”的新牌子。一个年轻的魏兵踩着梯子,不小心摔了下来,周围的蜀地百姓竟有人笑着伸手去扶——换在以前,蜀军士兵要是摔了,百姓躲都来不及,生怕被拉去当差。
“狗儿,帮我个忙!”张屠户从布铺里探出头,手里拿着件新做的魏兵军服,“魏人要给士兵做冬衣,给的工钱高,你来帮我剪线头?”
李狗儿点点头,放下米袋钻进布铺。布铺里堆着五颜六色的料子,有蜀锦,有魏绫,还有从东吴运来的葛布。张屠户一边踩着织布机,一边说:“你看这魏人多会做生意,他们让咱们织蜀锦,运到洛阳能卖大价钱,赚了钱又回来买咱们的粮食,这日子才有奔头嘛。”
李狗儿没听懂什么“做生意”,只知道剪一天线头能赚五文钱,够买两个肉包子。他想起去年冬天,为了抢一个发霉的窝头,他和两条野狗打了一架,脸上至今留着疤。
正剪着线头,外面忽然吵了起来。李狗儿跑出去看,只见几个前蜀军的老兵正围着那个发粮的军官,其中一个瘸腿的老兵喊道:“凭什么给他们发粮?我们这些为蜀汉打仗的,反倒没人管?”
军官皱了皱眉,让手下拿来另一袋粮食,递给瘸腿老兵:“魏廷有令,凡前蜀军士兵,只要放下武器,一律优待。你若愿意,可去军营当伙夫,每月有工钱,管饭。”
老兵愣住了,手里的粮袋差点掉在地上。他在沓中打了五年仗,断了条腿,回到成都后,蜀汉官府只给了他两匹破布,就让他自生自灭。他原以为魏人会像对待俘虏那样折磨他们,没想到……
“我……我愿意!”老兵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会做饭,还会喂马,求官爷给我个活计!”
军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跟我来登记。”
看着他们走进军营,李狗儿忽然想起爹娘临走前的样子。爹说:“等我们把粮草送到沓中,就回来给你买新鞋。”娘说:“别乱跑,好好在家等着。”可他们再也没回来,后来听人说,粮队在半路上遇到了魏军,爹娘为了保护粮草,被砍死了。
那时他恨魏人,恨他们杀了爹娘。可现在,他抱着魏人给的米袋,看着魏人给老兵找活干,心里的恨意,像被雨水打湿的柴火,怎么也烧不起来了。
傍晚,李狗儿拿着剪线头赚的五文钱,去买了两个肉包子。包子铺的老板是个从洛阳来的魏人,见他可怜,多给了他半碗热汤。“慢点吃,”老板笑着说,“以后好好干活,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李狗儿点点头,嘴里塞着包子,说不出话来。热汤顺着喉咙流下去,暖得他眼眶发烫。
他拿着剩下的钱,去了城南的武侯祠。蜀汉时,这里香火旺盛,逢年过节,官民都要来祭拜诸葛亮。可现在,祠堂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老道士在扫地。
“小娃娃,你来祭拜丞相?”老道士停下扫帚,问道。
李狗儿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肉包子,放在诸葛亮的塑像前。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觉得爹娘总说丞相是好人,或许他会喜欢这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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