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洲的恐惧如冰川倾泻,带着自我否定与对命运复刻的寒意,坦露在诊疗室沉静的光线里。沈清辞的回应,坚定而温暖,如同破冰的阳光,一点点融化着他话语中的绝望。然而,最深的情感交流,从来不是单向的抚慰。在他敞开最脆弱的伤口后,她也需要向他展示,自己并非无懈可击的磐石。
在陆寒洲汹涌的泪水渐歇、紧握她的手微微放松却仍不舍放开时,沈清辞深吸了一口气,迎上他尚未完全从自我质疑中挣脱、却已盛满对她依赖与感激的目光。
“寒洲,”她开口,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轻颤,不是害怕,而是即将触及自己心底某个隐秘角落的紧张,“你坦白了你的恐惧。现在,轮到我了。”
陆寒洲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闻言却立刻凝神,那双刚刚还盛满自身痛苦的眼睛,瞬间切换成全然专注的倾听模式,甚至带着一丝心疼的急切,仿佛在说:你也有恐惧?是什么?告诉我。
沈清辞微微扯动嘴角,是个安抚的弧度,却没什么笑意。“我的恐惧……其实和你的‘害怕配不上’,有点同源,但表现形式不同。”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我害怕的,是……完全地、彻底地依赖一个人。是把我的喜怒哀乐、我的安全感、我对未来的全部期待,都系在另一个人身上。”
她看到陆寒洲的眼神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她轻轻摇头,示意让她说完。
“从小,我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自己承担后果。后来经历了‘方舟’事件,你的重伤,还有之后那段漫长的康复期……我更加强化了这种模式。我必须强大,必须清醒,必须成为那个能支撑局面的人。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倒下了,可能就没人能接住你,接住我们。”
她的目光有些飘远,仿佛在回顾那些独自咬牙支撑的日夜。
“这种模式,保护了我们,让我有能力带你走出来。但它也在我心里筑起了一道墙——一道害怕彻底放松、害怕交出控制权、害怕让自己陷入可能无法独自应对的软弱境地的墙。”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习惯了做‘给予者’、‘守护者’,甚至‘引导者’。但我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对成为‘完全的依赖者’或‘被守护者’……怀有隐隐的恐惧。我害怕那种失控感,害怕失去自己的支点,害怕……万一我依赖的那个人,因为任何原因(疾病、变故、或者仅仅是不再爱了)无法再提供支撑,我是否会彻底崩塌。”
她终于将目光完全转回陆寒洲脸上,眼中是坦诚的脆弱。“所以,寒洲,当你刚刚说害怕成为我的负担时,我除了心疼,也有一种……复杂的共鸣。我害怕的,恰恰是如果我真的完全依赖你,某一天会不会也成为你的负担,或者,让自己陷入无法承受的被动。”
陆寒洲静静地听着,眉宇间凝聚着深刻的疼惜和理解。他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想过她的内心。在他眼中,她总是那么强大,那么可靠,仿佛永远不会被击垮。此刻听到她这番坦白,他才惊觉,她一路走来,内心也承受着如此沉重的负荷和隐形的枷锁。
沈清辞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疼惜,心头的紧张反而舒缓了一些。她向前倾身,双手回握住他的手,语气变得无比郑重而清晰:
“但是,寒洲,听我说完最重要的部分。”
她的目光如星辰,坚定地照亮他眼底的每一寸阴霾。
“我愿意。我愿意为了你,克服这种对完全依赖的恐惧。不是因为你需要我依赖,而是因为,我爱你,爱到了愿意去挑战自己最深的心理模式,去尝试一种对我而言全新、也可能更健康的关系形态。”
“我意识到,真正强大的关系,不是一个人永远支撑另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各自为政、互不依赖。而是……两个完整而独立的人,在保有自我支撑能力的同时,也愿意在彼此需要时,成为对方最坚实的依靠。是可以轮流脆弱,轮流坚强,是可以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对方,而不必担心身后空无一人。”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决心,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所以,我们的未来,陆寒洲,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你:它不是对你父母冷漠关系的重复,也不是对我过去孤独支撑模式的延续,更不是你恐惧中那个充满不确定和病态的泥潭。”
她一字一顿,如同凿刻誓言:
“我们的未来,是我们两个人,带着各自的历史伤痕和心理课题,清醒地、自愿地、用尽全力地,共同创造出来的全新作品。”
“我们会一起管理你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一起面对我对过度依赖的警惕。我们会一起学习如何更健康地沟通、支持、争执、和解。我们会一起经营家庭、事业、慈善,也会一起享受平凡的日常和偶尔的冒险。我们会犯错,会疲惫,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我们承诺,永远不关闭沟通的门,永远不放弃一起寻找解决方案的努力。”
她的话,像一道温暖而强劲的激流,冲刷着两人心中各自冻结的恐惧区块。陆寒洲眼中的阴霾被这光芒驱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撼、感动和逐渐坚定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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