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明后的静默与发酵
那一夜,无人安眠。
周芷宁回到卧室后,并没有如祁夜所愿“休息一会儿”。她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精致的石膏浮雕,脑海中像有一台失控的放映机,反复播放着祁夜讲述的每一个画面,每一句话语。
十六岁夏令营的阳光,高中走廊的擦肩,母亲病重时那笔未能抵达的汇款,天台上他目眦欲裂的暴喝与颤抖的怀抱……十年光阴,被压缩成一场漫长而压抑的独角戏,而她是戏台上那个被聚光灯笼罩、却对台下唯一观众毫无所觉的主角。
震撼、茫然、悲恸、恐惧、一丝微弱的悸动,还有更深沉的疲惫……各种情绪像不同颜色的染料,倒入她本就浑浊的心湖,搅动出更加难以辨认的色彩。她试图理清,试图思考,试图给这一切一个定义或回应,但大脑像是超载的处理器,发热,停滞,最终只剩下一片嗡嗡作响的白噪音。
天光彻底放亮时,她才在极度的精神疲惫中,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浅眠。梦里没有具体的场景,只有一种沉重的、无所不在的压迫感,仿佛被包裹在厚厚的、吸音的棉絮里,听不见也喊不出,只能徒劳地挣扎。
再次醒来,已是上午十点过后。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刺得她眼睛发疼。她坐起身,感觉身体像被掏空了般虚软无力,太阳穴隐隐作痛,喉咙干涩。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温度正好。旁边还有一小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张便签,是阿香的字迹:“小姐,先生去公司了,嘱咐您多休息。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
祁夜去了公司。这个认知让她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丝。此刻,她确实需要独处的空间,去面对内心那片尚未平息的惊涛骇浪。
她洗漱下楼,别墅里异常安静。阿香在厨房轻声忙碌,看到她下来,立刻端出一直温着的早餐,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眼神里充满了温和的关切。
周芷宁勉强吃了几口,便再也咽不下去。食物堵在喉咙里,像一团没有生命力的棉絮。她推开餐盘,起身,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别墅里走动。
客厅,还残留着昨夜沉重对话的气息,空气似乎都比别处凝滞。她快步走过,不愿停留。
书房的门紧闭着,她更不会进去。
最后,她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三楼的画室。这里是她的避难所,是她尝试与内心对话的地方。
画架上,还放着那幅未完成的、灰蓝与暖黄交织的画。她站在画前,看着那片混沌中挣扎的色晕,忽然觉得那幅画太过苍白,太过无力,根本无法承载她此刻内心万分之一的混乱与沉重。
她想画点什么,把那些堵在胸口、快要让她爆炸的情绪宣泄出来。她拿起画笔,蘸了最深的普鲁士蓝,用力抹在画布上。蓝色迅速蔓延,覆盖了之前那点微弱的暖黄。不够。她又加入黑色,加入暗紫,加入所有能想到的沉郁颜色,在画布上疯狂地涂抹、刮擦、覆盖。
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画笔在她手中不像工具,更像武器,对着画布进行一场无声的厮杀。颜料飞溅,沾到了她的衣服上、手上、脸上,她也浑然不觉。她喘着粗气,眼神空洞而执拗,仿佛要通过这暴力的涂抹,将脑海里那些纷乱嘈杂的画面和声音全部覆盖、清除。
可是,没有用。无论她涂得多厚,覆盖得多彻底,那些画面——母亲苍白的脸,祁夜通红的眼眶,汇款单上冰冷的数字,天台呼啸的风——依然顽固地从色彩的缝隙中钻出来,更加清晰,更加尖锐。
“啊——!”她终于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崩溃的低吼,猛地将手中的画笔狠狠掼向画布!
“啪!”画笔折断,颜料在画布上炸开一朵丑陋的花。画布被她用力过猛扯动,连同画架一起,“哐当”一声歪倒在地。
周芷宁僵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画室——倾倒的画架,断裂的画笔,溅得到处都是的浓重颜料,还有那幅被彻底毁掉、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画。
一种巨大的、熟悉的无力感和自我厌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看,你还是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除了毁灭,你还会什么?毁灭自己的画,毁灭别人的心意,毁灭可能存在的……一点点光。
那个声音,那个在她抑郁最严重时总是响起、指责她、否定她的声音,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更刻薄。
她双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沾满颜料的墙壁。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眼泪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是悲伤,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混合着绝望、自我厌弃和巨大迷茫的崩溃。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走到迷宫中央却发现所有道路都是死胡同的旅人,像一个拼尽全力却打碎了唯一容器的孩子,像一片被狂风从枝头扯下、不知该飘向何处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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