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那些痕迹,他早已习惯,甚至刻意遗忘它们的存在意义。此刻被她如此直接地提起,在刚刚分享过彼此最核心创伤的背景下,竟让他感到一阵久违的、混合着羞耻和释然的战栗。
他没有立刻拉下袖子遮掩,也没有回避。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没有从那些疤痕上移开,仿佛也在重新审视那段被他封存的岁月。“那时候……大概十四五岁吧。刚被接回祁家老宅没多久。母亲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糟糕,酗酒,咒骂,有时连我都认不出。老宅里的人……你应该能想象。”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看不起,排挤,陷害,都是家常便饭。有一次,我被诬陷打碎了老爷子(他父亲)书房里一个很贵的古董花瓶。其实是我那个‘大哥’不小心碰倒的,但他指认了我。没有人听我辩解。老爷子让我在祠堂里跪了一夜,不给饭吃,说我‘骨头轻,不懂规矩’。”
周芷宁的心紧紧揪了起来。她能想象那个画面:一个瘦削阴郁的少年,跪在冰冷空旷的祠堂里,四周是森严的祖宗牌位和无处不在的冷漠目光。
“那天晚上,祠堂里特别冷,特别黑。”祁夜继续说着,眼神有些飘远,“膝盖疼得麻木,肚子饿得发慌,心里……像烧着一把火,又像堵着一块冰。愤怒,委屈,还有一种……怎么说呢,觉得自己像垃圾一样被随意处置的、深深的无力感和……自我厌恶。我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个错误,就是个让人随意践踏的笑话。”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后来,不知怎么,我摸到了祠堂供桌上一个用来裁黄表纸的、生了锈的旧刀片。”他的声音变得更轻,更缓,“很钝,但边缘还有点锋利。我就拿着它,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第一下很轻,只破了点皮,有点刺痛。但那种清晰的、由自己掌控的痛感,好像……一下子就把心里那种憋闷到快要爆炸的混乱和绝望,给‘戳破’了一个口子。于是,我又划了第二下,第三下……”
周芷宁屏住了呼吸,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怀里的抱枕。她仿佛能看到那个黑暗祠堂里,少年祁夜近乎自毁的、孤独的宣泄。
“看着血渗出来,沿着手臂流下,滴在冰冷的地砖上,我居然……感觉到一种畸形的平静。”祁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好像身体的痛,终于让心里的痛有了一个出口,有了一个可以触摸的、实实在在的‘证据’。后来,这就成了一种……习惯。每当觉得撑不下去,快要被那种无形的压力压垮的时候,就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一个‘出口’。直到有一次,划得深了点,流了很多血,被一个起夜的老佣人发现,惊动了老爷子。”
他扯了扯嘴角:“老爷子当然不会心疼,他只是觉得丢人,觉得我这个‘污点’连自杀都不会挑时候,给他添晦气。他让人给我包扎了,然后把我关进了老宅后面一个废弃的杂物间,关了三天。那三天,没有光,只有老鼠和发霉的味道。我靠着墙角,看着手腕上缠着的、渗着血的破布,忽然就想明白了。”
他抬起头,看向周芷宁。此刻,他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激动或痛楚,而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清明。
“靠伤害自己来对抗伤害,是最蠢的。除了让亲者痛(虽然我当时没有亲者),仇者快,没有任何意义。痛苦不会消失,只会叠加。要想不被践踏,不被随意处置,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得比那些践踏你的人更强大,更冷酷,更不择手段。把痛苦变成燃料,把伤痕变成铠甲。”
他的话语像淬了冰的匕首,字字锋利,带着血淋淋的生存法则。
“所以后来,我不再划伤自己。我开始学习,拼命地学习一切能让我变强的知识。我开始观察,收集每一个人的弱点和把柄。我开始算计,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一切无关紧要的东西。我把自己磨成了一把刀,一把只属于我自己的、锋利的刀。我要让所有曾经轻视我、伤害我的人,都怕我,都不得不仰视我。我要掌控一切,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到……安全。才能觉得,我‘抢’来的东西,不会再轻易被夺走。”
他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书房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包括……你。”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周芷宁脸上,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偏执,有悔恨,也有一丝无奈的坦承,“当我发现有人伤害你,当我差点失去你,那种熟悉的、灭顶的恐惧和无力感又回来了。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伤害自己的少年。我的方式是掌控,是清除,是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拉回我‘安全’的领地,哪怕……那领地对你而言,是另一个囚笼。”
他长长地、疲惫地吐出一口气,仿佛终于卸下了某个沉重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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