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集团的黑色迈巴赫车队驶进夜市街口时,林砚正伏在画架前,用细尖的狼毫笔蘸着赭石色水彩,细细勾勒《文创区晨光》的石板路纹路。颜料在画纸上晕开,深浅不一的褐色还原出老石板被岁月磨平的质感,旁边点缀着两朵被风吹落的粉白蔷薇 -- 那是今早她在夜市角落随手摘的,带着露水的鲜活感,被她精准地捕捉在画中。
原创文创区的暖黄色射灯从头顶打下来,照亮了画纸的每一寸细节,也给林砚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沾着浅绿、鹅黄、赭石三色颜料的手腕,指尖因为长期握笔,指腹泛着淡淡的薄茧。面前的小桌上,画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每支画笔按粗细排列,颜料盒盖内侧贴着 “李姐提醒:用完盖紧防干燥” 的便签,显然是把李姐的 “生存经” 记在了心里。
与之前那个面对城管只会慌乱逃窜、被王磊欺负时手足无措的小姑娘相比,此刻的林砚多了几分从容。即便眼角还带着熬夜赶订单的淡淡青黑,握着画笔的手却稳得惊人,落笔精准,神态专注,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 夜市的吆喝声、顾客的谈笑声、远处小吃摊飘来的香气,都成了她创作的背景音。
“顾总,前方就是原创文创区核心区域。” 助理小陈坐在副驾驶,侧身汇报,语气恭敬得不敢有丝毫怠慢,“按照改造规划,这里重点扶持原创品牌,目前入驻 12 家摊主,其中林砚的‘砚见?城市记忆’系列是口碑和销量双第一,上周刚化解了一场同行恶意抹黑,现在顾客复购率很高。”
顾晏辰坐在后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真皮座椅的缝线。他穿着一身炭灰色意大利高定西装,面料是顶级的羊毛混纺,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腕表,表盘上的蓝宝石玻璃反射出冷冽的光。与夜市里穿着休闲的人群相比,他周身散发的疏离感,仿佛与这片烟火气格格不入 -- 就像把一座冰山扔进了沸腾的汤锅,鲜明的反差让路人纷纷侧目,连正在吆喝的摊主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停车。” 顾晏辰的声音低沉冷冽,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车队稳稳停下,保镖率先下车开路,小陈和市场管理处的张主任紧随其后。顾晏辰推开车门,刚一落地,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他身姿挺拔,肩宽腰窄,走路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形的节拍上,自带强大的压迫感。
张主任连忙上前带路,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容:“顾总,这边请,文创区的改造完全按照您的要求,保留了夜市的烟火气,同时提升了整体格调,您看……”
顾晏辰没有接话,目光越过攒动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林砚的摊位上。
彼时林砚刚完成石板路的勾勒,正低头调配草绿色颜料,准备画路边的青苔。她微微蹙着眉,眼神专注地盯着调色盘,舌尖下意识地轻咬下唇,连顾晏辰一行人靠近都未曾察觉。阳光透过遮阳棚的缝隙,落在她沾着颜料的手指上,那双手不算纤细,甚至因为常年握笔有些关节突出,却在接触画纸时,流露出一种惊人的温柔。
顾晏辰的脚步顿住了。
他见过无数精致的艺术品,拍卖行里价值千万的画作、国际大师的雕塑、限量版的奢侈品设计,那些作品无一不完美、无一不昂贵,却从未让他有过此刻的异样感 -- 林砚的画里没有刻意的精致,却有着最鲜活的生命力,石板路的磨损、蔷薇花瓣的褶皱、甚至画角不经意溅落的一点浅黄颜料,都透着一种不加修饰的真实,与他所处的商业世界里那种精于算计的完美,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顾总,这就是林砚的摊位。” 张主任适时介绍,“她的‘城市记忆’系列,主打记录夜市和老城区的变迁,很受年轻人欢迎,也是我们文旅项目的重点推广对象。”
顾晏辰的目光落在画架旁的展示架上,那里整齐地摆放着林砚的作品:《老巷晨光》里暖金色的朝阳、《夜市烟火》里闪烁的霓虹、《文创区初雪》里覆盖着薄雪的摊位…… 每一幅画都标注着 “原创手绘,接受定制” 的字样,右下角贴着 “砚见” 的专属水印,水印的字体娟秀,和她签名的风格如出一辙。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一幅尚未完成的《文创区晨光》上,画中不仅有石板路和蔷薇,还巧妙地融入了周围摊主的剪影:卖鲜花的张姐正整理花束,修手机的老杨靠在椅背上抽烟,李姐的饰品摊前摆着亮晶晶的耳环 -- 这些市井气息浓郁的细节,被林砚用温暖的色调串联起来,竟让冰冷的商业改造项目,多了几分人情味。
“这就是你所谓的‘原创’?” 顾晏辰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打破了林砚的专注。
林砚的画笔猛地一顿,赭石色的颜料在画纸上晕出一个小小的墨点。她下意识地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冰冷的眼眸里,顾晏辰就站在她面前,距离不过两米,周身的压迫感让她瞬间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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