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辰的目光落在林砚慌乱的脸上，看着她眼眶泛红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异样。他见过太多在他面前阿谀奉承、故作姿态的人，却很少见到这样慌乱却带着几分倔强的模样 --她明明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坚持要赔偿，没有丝毫推诿。
但这份异样很快被怒火压了下去。他抬手看了看腕表，距离签约会只剩半个小时，现在回去换衣服已经来不及，而这件被弄脏的西装，显然无法再穿去见客户。
“赔？” 顾晏辰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你知道这件西装多少钱吗？你一个摆摊的，赔得起？”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林砚的心上。她知道自己穷，知道自己的收入和顾晏辰不在一个量级，但被人如此直白地嘲讽 “赔不起”，还是让她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我知道我现在可能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 林砚抬起头，迎上顾晏辰的目光，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但我可以分期赔给您，或者我给您画一幅最顶级的定制手绘，用最好的进口画材，耗时一个月，保证是独一无二的作品，希望能弥补您的损失。”
“手绘抵偿？” 顾晏辰挑眉，眼神里的轻蔑更浓了，“林小姐，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地摊画能和高定西装相提并论？我缺的不是一幅画，是时间，是得体的形象。”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林砚的头上。她知道自己的手绘在顾晏辰眼里可能一文不值，但这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是她用心创作的心血。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顾晏辰打断。
“小陈。” 顾晏辰转头看向身后的助理，语气恢复了冰冷的平静，“联系干洗店，把这件西装送去处理。另外，拿一套备用西装送到签约会现场。”
“是，顾总。” 小陈连忙应道，拿出手机开始联系。
顾晏辰没有再看林砚，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 “后续赔偿事宜，让我的助理联系我”，然后转身就走。黑色的西装下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道冷冽的残影，胸前的靛蓝色污渍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像一个无法抹去的印记。
直到顾晏辰的身影消失在文创区的入口，林砚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李姐连忙上前扶住她，语气焦急：“姑娘，你没事吧？顾总的脾气是不好，但他应该不会真的让你赔太多……”
“我没事，李姐。” 林砚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发颤，“是我太冒失了，不该不看身后。”
周围的顾客也纷纷安慰她，苏晴更是满脸愧疚：“林砚姐姐，都怪我，不该突然跑过来……”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林砚勉强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画稿，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发抖 --那幅 “老厂房定制画” 的角落，被刚才掉落的颜料笔溅上了一点靛蓝，虽然不明显，却让她心里更加难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必须想办法解决赔偿的问题。她拿出手机，翻出顾晏辰助理之前加的微信，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发消息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赔多少钱，更不知道顾晏辰会不会真的接受她用手绘抵偿。
而此刻，顾晏辰的车里，小陈小心翼翼地问道：“顾总，这件西装的污渍可能无法完全清除，需要让林小姐全额赔偿吗？”
顾晏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林砚慌乱又倔强的样子 --她沾着颜料的手指，泛红的眼眶，还有那句 “我可以分期赔给您”。他睁开眼，看向窗外渐渐远去的文创区，语气平淡：“先不用。看看干洗的结果再说。”
小陈有些诧异，却不敢多问。他跟着顾晏辰多年，知道这位总裁向来公私分明，极少会对陌生人手下留情，这次对林砚的态度，显然有些不一样。
而在文创区角落的阴影里，王磊正拿着手机，对着顾晏辰离去的方向拍了照片。他刚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颜料蹭西装的全过程，也听到了顾晏辰的斥责，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
“林砚啊林砚，你可真是不长眼，竟然敢惹顾晏辰！” 王磊低声咒骂，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操作，“这次，我看你怎么赔得起！”
他点开和水军公司的聊天框，发送了刚拍的照片，附带消息：“加大抹黑力度，就说林砚故意蹭脏顾总西装，想借机攀附权贵，人品低劣！”
发送完消息，王磊收起手机，转身消失在阴影里。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林砚身败名裂、被赶出夜市的场景，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
夜色渐渐降临，文创区的灯光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线照亮了林砚的摊位，却照不进她心里的阴霾。她看着桌上那幅沾了靛蓝色污渍的 “老厂房定制画”，又想起顾晏辰胸前的污渍，心里充满了焦虑。
她不知道顾晏辰会让她赔偿多少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她不知道王磊会不会借此机会继续抹黑她，不知道这场意外会不会影响她的生意；她更不知道，这场尴尬的冲突，将会成为她与顾晏辰之间更深羁绊的开始。
悬念像一层薄雾，笼罩在文创区的灯光里。林砚握着画笔，指尖依旧有些发颤，却还是强迫自己继续完成剩下的定制画 --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能放弃，她的梦想，她对妈妈的承诺，都不允许她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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