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见状,也趁机出列,阴恻恻地补充道:“陛下,唐国公所言,句句在理。况且,科举改革,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运河、征辽(可虚指),在在需人。若因科举改制,引发士林动荡,人心不稳,岂非得不偿失?臣以为,当以稳定为上,改革之事,不妨暂缓。”
三大巨头,代表着关陇门阀乃至整个旧势力集团的核心意志,轮番上阵,或引经据典,或危言耸听,或强调稳定,其目的只有一个——阻止科举改革,维护他们世代相传的政治特权!
面对这汹涌澎湃的反扑,寒门官员们虽心急如焚,想要辩驳,却在气势和资历上被完全压制,难以有效反击。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始终沉默伫立、面色平静的太子杨昭身上。
杨昭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决定胜负的时刻。他必须正面迎战,彻底驳倒这些看似有理、实则维护特权的谬论!
他稳步出列,先向杨广行礼,然后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高颎、李渊、宇文化及,最后面向满朝文武,声音清越而坚定,如同玉磬轻鸣,瞬间压下了殿内的嘈杂:
“高公、唐国公、宇文公,三位所言,孤,一一领教了。”
他首先看向高颎,语气带着尊重,却毫不退让:“高公言,‘观人之道,在于平日’。此言大善!然,孤想问高公,这‘平日’,是观谁的‘平日’?是观那些能轻易将诗文行卷递到考官案前、能时常出入高门府邸、能与朝中重臣谈诗论道的世家子弟的‘平日’?还是观那些僻居乡野、虽有才学却无人引荐、只能埋头苦读的寒门士子的‘平日’?”
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凌厉的锋芒:“若‘观平日’的前提,本身就已极度不公,那么由此‘观’出的‘德才’,又有几分可信?!糊名誊录,正是要剥去这层不公的外衣,让所有考生,无论出身,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纯以文章才学决高下!此非‘盲人摸象’,而是‘拨云见日’!至于耗费?为了朝廷能选得真正英才,些许耗费,何足道哉?总好过让庸才窃据高位,祸国殃民!”
一番话,将高颎“观平日”的论点根基彻底动摇!
随即,他转向李渊,目光锐利如刀:“唐国公忧心寒门士子‘不通实务’,其情可悯。然,孤有三问,请教唐国公!”
“第一,唐国公何以断定,世家子弟便一定‘通实务’?那些饱食终日、只会走马章台的纨绔,难道还少吗?而寒门学子,便一定‘只知寻章摘句’?多少寒门俊杰,于困顿中洞察世事,于微末处体察民情,其见识与坚韧,又岂是某些膏粱子弟所能及?!”
“第二,实务能力,难道是天生的吗?非也!乃是在为官任职后,于实践中历练而得!朝廷取士,取的是其潜力,是其根基!只要根基正,才学实,实务能力,自有朝廷法度、上官指导、同僚辅佐来培养!岂能因噎废食,因担忧其初时不熟实务,便堵死其晋身之门,让那些连根基都不正的纨绔之辈充斥官场?!”
“第三,也是最关键之处!”杨昭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撼殿宇,“唐国公口口声声‘取士不当’之祸,那么请问,如今之官场,由门阀举荐、凭关系晋升者众,其‘当’与‘不当’,唐国公心中可有衡量?!是那些盘剥百姓、贪墨成性的蛀虫更‘当’,还是那些心怀天下、苦读求进的寒门学子更‘当’?!”
他不再看脸色铁青的李渊,转而面向杨广和满朝文武,掷地有声地说道:
“父皇!诸位大人!太宗文皇帝(杨坚)曾言:‘天下英才,入吾彀中矣!’此乃帝王胸襟,亦是国家强盛之道!何为‘彀’?乃朝廷法度,乃取士之制!此‘彀’,当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囊括四海英才,而非仅为几家几姓设下之藩篱!”
“《墨子》有云:‘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此方为治国至理!唯才是举,非是不要德,而是不以门第论德!德才兼备者,无论寒庶,皆当重用!德不配位者,纵是皇亲,亦当摒弃!”
“如今改革科举,推行糊名,打击舞弊,正是要重铸这‘天下英才入吾彀中’之‘彀’!是要将这取士之门,向天下所有有才德之士敞开!是要让我大隋的江山,因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而永葆活力,而非在一潭死水中逐渐腐朽!”
“此非动摇国本,实乃巩固国本!此非引发动荡,实乃凝聚人心!儿臣恳请父皇,坚定改革之志,不为浮言所动,为我大隋,开创一个人才辈出、群星璀璨的盛世!”
杨昭一番长篇大论,引经据典,逻辑严密,气势磅礴!他从“公平”的本质,驳斥了高颎;从“能力”的辩证和现状的对比,瓦解了李渊的担忧;最后更以“天下英才入吾彀中”和“唯才是举”的宏大理念,升华了改革的意义!
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那个年轻的太子,而是一位洞察世事、胸怀天下的雄主!
殿内一片寂静。许多寒门官员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攥着拳头。而反对派们,则面色灰败,尤其是李渊,他看着杨昭那挺拔的身影和锐利的眼神,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无力感。太子不仅在权谋手腕上成长惊人,在这思想交锋的层面,其见识与辩才,竟也如此可怕!
新旧势力的正面思想碰撞,在这太极殿上,达到了最高潮!而胜利的天平,似乎正在向着锐意改革的一方,悄然倾斜。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最终的决定者——御座之上的皇帝,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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