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引入了“标准化”的概念,要求“工字营”生产的箭矢、矛头、铠甲部件乃至火铳的铅弹,都必须符合统一的规格,以便于战时快速补充和更换。同时,建立了更完善的战功记录和抚恤制度,确保士卒无后顾之忧。
变革总会伴随阵痛。
起初,不少山寨的老兵油子对李靖这套“穷讲究”极为不满,暗地里抱怨连连。程咬金手下的几个刺头,更是仗着程咬金的势,训练时偷奸耍滑,甚至顶撞新任的哨长、营正。
这一日,校场之上,李靖亲自观摩程咬金所部的阵型演练。那几个刺头故态复萌,动作迟缓,交头接耳,严重影响演练效果。带队的哨长出声呵斥,反被他们挤兑得面红耳赤。
程咬金站在李靖身边,也觉得脸上无光,正要开口骂人,却被李靖抬手拦住。
李靖面色平静,走到校场中央,目光扫过那几名刺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你等可是觉得,这队列、这阵型,乃是无用之功?是李某人在故意刁难?”
一名胆子最大的刺头梗着脖子道:“李教头!咱们是打仗的,不是耍把式卖艺的!整日里走这劳什子队列,能把突厥人走死吗?”
此言一出,引得他周围几人低声哄笑。
李靖并不动怒,反而点了点头:“问得好。”他转向全体士卒,朗声道:“那我问你们,两军对阵,千军万马,厮杀混乱,你如何分辨敌我?如何听懂号令?如何找到你的同袍,组成枪阵,抵挡骑兵冲锋?”
他指着那几名刺头:“靠你们这样,战时一窝蜂冲上去,各自为战?还是靠你们在混乱中,用嗓子喊破天去寻找同伴?”
校场上安静下来,士卒们陷入思考。
李靖继续道:“这队列,练的是令行禁止,是默契!这阵型,练的是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如何更有效地杀死敌人!一支散乱的军队,人数再多,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一支纪律严明、阵型严谨的军队,哪怕人数处于劣势,也能如臂使指,凝聚成无坚不摧的铁拳!”
他声音陡然转厉:“今日你等轻视队列,明日战场上,死的就可能是你,可能是你身边的同袍!山字营,不要这样的兵!”
他目光如刀,看向那几名刺头:“你等几人,藐视军规,顶撞上官,扰乱操练!依军法,杖责二十,革除战兵序列,调入辅兵营劳作三月,以观后效!若再犯,逐出山寨!”
命令一下,立刻有军法队上前,将那几名面如土色的刺头拖了下去,当众行刑。噼啪的杖责声和惨叫声,敲打在每一个士卒的心头。
程咬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瞪了自己麾下其他有些骚动的士卒一眼。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公开质疑李靖的改革。
随着时间的推移,改革的成效开始显现。
山寨的军队,肉眼可见地脱胎换骨。行走坐卧,皆有章法;令旗所指,如潮涌动;装备整齐,士气高昂。以往那股草莽散漫之气渐渐被一种凛然的军威所取代。
杨昭站在那水泥了望塔上,俯瞰着下方校场上,随着鼓点与旗号,如同一人般整齐移动、变换阵型的军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制度建军……李先生真乃神人也。”他轻声感叹。
程咬金在一旁挠着头,虽然还是觉得有些规矩太麻烦,但也不得不承认:“嘿,这么一弄,看起来是挺像那么回事儿!比以前强多了!”
李靖的改革,如同一位技艺精湛的匠人,正在将一块块璞玉(士卒)、一根根良材(军官)、一套套精铁(装备制度),精心雕琢、严密组合,试图铸成一柄无坚不摧的绝世神兵。
山字营,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告别“乌合之众”的过去,向着真正强军的目标,稳步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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