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诏书下来了。
“……林清轩,身为罪臣之子,本当连坐重处,念其年少,尚未涉事过深,特开天恩,判夺籍,流放三千里,发配北疆苦寒之地,充入军前效力,遇赦不赦。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宣旨太监那尖利而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锥,一字字戳进林清轩的耳膜,也凿碎了这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中,最后一丝残存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有当庭斩决,没有秋后处决,甚至没有被罚入宫中为奴为婢。是流放。
三千里,北疆。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足以让任何一个在大渝境内生活的人,从心底冒出森森的寒气。那意味着漫长的、几乎无法生还的旅途,意味着冰天雪地、环境酷烈的戍边生涯,意味着从此脱离文明与繁华,成为边军中最卑贱、死亡率最高的营卒,意味着他的名字将从士族谱系中被彻底抹去,成为边关黄土的一部分,或许最终连一块刻着名字的木牌都不会有。
然而,林清轩跪在潮湿肮脏的稻草上,听着这决定他后半生命运的判决,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仿佛那宣旨太监口中念出的,是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命运。
他只是深深地叩下头去,额头触碰到冰冷而散发着霉味的地面,用一种近乎机械的、嘶哑的声音说道:“罪民……领旨,谢恩。”
恩?何恩之有?这不过是权力权衡下的又一着棋,是皇帝“仁德”的点缀,是某些势力暂时未能将他置于死地的结果,亦或是……他那身陷囹圄的妹妹,在某个他无法想象的角落,用他无法想象的代价,换取来的、一丝微弱的喘息之机?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去深究。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狱里,时间失去了意义,唯有痛苦和失去,是刻骨铭心的坐标。
清婉死了。
那个像初绽栀子花一样纯洁、怯懦,会软软唤他“哥哥”,会因为他一句夸奖而羞红脸颊的妹妹,死了。死在被押往教坊司的途中,病重身亡。消息是前几日一个面露不忍的老狱卒,偷偷告诉他的。那老狱卒说得含糊,只道是“没撑过去”,“可怜见的”。
可林清轩知道,清婉不是“没撑过去”。她是被活活折磨死的。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家族倾覆,被那肮脏不堪的未来归宿,被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抽干了所有的生机。她如同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兰草,却被骤然抛入狂风暴雨,焉能不折?
得知消息的那一夜,林清轩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泪水早已在这数月间流干了,此刻眼眶里只有干涩的灼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然后一点点碾碎,那种痛,超越了肉体的任何刑罚。他仿佛能看见清婉在颠簸的囚车上,蜷缩着单薄的身体,咳嗽着,气息微弱,最终在那污浊的环境中,悄无声息地停止了呼吸。一朵花,还未曾真正盛开,便已凋零在泥泞里。
那一刻,他心中最后一点属于少年人的、或许还掺杂着些许不甘和委屈的柔软,彻底死去了。随之燃起的,是冰冷的、名为复仇的火焰。这火焰不炽热,不跳跃,而是如同地底深处凝固的熔岩,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底,提供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支撑力。
他要活下去。
无论多么艰难,多么屈辱,他都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记住这刻骨的仇恨;只有活着,才有可能等到手刃仇敌的那一天;只有活着,或许……还能再见到父亲,见到那个同样在狱中苦苦挣扎的妹妹清韵。
父亲林文博,昔日官居二品、执掌一部、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的吏部尚书,如今已是满头华发,形销骨立。上次在公堂上远远瞥见,父亲原本挺直的脊梁已然佝偻,眼神浑浊,唯有在目光扫过他们这些子女时,才会迸发出一丝转瞬即逝的、令人心碎的光亮。父亲的判决似乎也暂缓了,但这暂缓是希望,还是更漫长的折磨,无人得知。
还有清韵……她被送入了赵宦官府中。那个地方,比教坊司好不了多少,甚至可能更加凶险。她如今怎样了?是和他一样在痛苦中淬炼,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每一次思绪触及此处,都像是有针在扎他的太阳穴。
幻境,真是一头能吞噬一切、重塑一切的巨兽。
曾几何时,他是京城最耀眼的少年郎之一。尚书府的嫡子,师从大儒,文采斐然,骑射俱佳,与靖国公世子萧煜并称“双璧”。他穿着云锦长袍,出入宫闱盛宴,与友人纵马京郊,谈论的是诗词歌赋,天下经纬。他厌恶官场的倾轧,厌倦家族赋予的沉重期望,内心深处甚至隐隐渴望逃离这看似繁华、实则束缚的朱门牢笼。
那时的他,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像牲畜一样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与蟑螂鼠蚁为伍,吃着猪狗不如的食物,听着隔壁囚犯疯狂的呓语和绝望的哭嚎?何曾想过,他会家破人亡,妹妹惨死,自身前程尽毁,沦为待流放的罪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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