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如果说北方的矿山是血肉模糊、污秽不堪的泥潭地狱,那么林清韵所处的,便是一座用黄金、锦绣和熏香织就的,无边无际的华美牢笼。
赵宦官的府邸,坐落在皇城西侧一条幽静的巷弄深处。从外面看,青砖高墙,门庭并不如何张扬,只那两尊石狮子雕工异常精湛,狮目圆睁,透着股内敛的威严。然而,一旦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步入其中,便是另一重天地。亭台楼阁,移步换景,飞檐斗拱,勾心斗角,无不极尽精巧之能事。回廊曲折,似没有尽头,廊下悬挂着名贵的鸟雀,羽毛艳丽,鸣声清脆。奇花异草四季不败,假山池沼蕴藉风流,空气中永远浮动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奢靡而沉静,能将一切喧嚣与尘埃都隔绝在外。
林清韵被安置在府邸深处一座独立的小院里,名唤“漱玉斋”。这里更是精致到了极点。窗棂是紫檀木镂空雕花的,糊着淡绿色的蝉翼纱;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金砖,光可鉴人;多宝格上陈列着前朝的瓷器、玉器,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就连那梳妆台上的一面小小的菱花铜镜,边缘也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在烛光下流转着迷离的光彩。
她穿着绫罗绸缎,用的是金碗玉筷,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赵宦官似乎对她极为看重,吃穿用度,皆比照着宫里得宠的妃嫔份例,甚至犹有过之。若她开口,哪怕是南海的珍珠,北地的雪狐裘,他也能轻易为她弄来。
然而,这所有的“恩宠”背后,都系着一根无形的、冰冷的锁链。
她不能随意走出漱玉斋,更别提离开这座府邸。院外日夜都有沉默寡言的婆子看守,她们低眉顺眼,姿态恭敬,却像两尊门神,堵死了她与外界的通路。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一个叫锦书,一个叫云画,年纪虽小,行事却滴水不漏,手脚麻利,言语谨慎。林清韵试探过几次,问及府外之事,或想托她们送个口信,她们要么茫然不知,要么便巧妙地岔开话题,只说“姑娘安心住着,爷自有安排”。
这“爷”,指的便是赵宦官。
赵宦官并不常来漱玉斋,即便来了,也多是在白日,由几个小太监簇拥着,问几句起居可还习惯,饮食可还合口,像审视一件珍贵的收藏品。他面上总是带着那种宦官特有的、略显阴柔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看到人心里去。他从不提林清韵的出身,不提林家的冤案,更不提她兄长林清轩的流放。那段血淋淋的过去,在这座华美的府邸里,似乎被彻底抹去了,成了一个不能言说的禁忌。
林清韵起初还存着几分幻想,或许这位权倾朝野的内侍,是真的看中她的才貌,想要庇护于她。她小心翼翼地应对,试图在不失尊严的前提下,表现出感激与顺从,希冀能换取一点自由,或者,至少是关于兄长下落的消息。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天真。
那一日,秋雨淅沥,敲打着院中的芭蕉,发出沉闷的声响。林清韵凭窗而立,望着被雨幕笼罩的、如同画境般的庭院,心中却是一片荒芜。她想起去年此时,还在家中与兄长对弈品茗,窗外也是这般秋雨,父亲还在书房训诫他们为人当如翠竹,宁折不弯。恍如隔世。
悲从中来,她忍不住走到琴案前,信手拨动琴弦,弹了一曲《胡笳十八拍》。凄婉的琴音从她指尖流淌而出,带着家国之痛,身世之悲,与窗外的秋雨融为一体,哀戚莫名。
一曲未终,锦书便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姑娘,可是心中烦闷?这曲子……太过悲凉了,若是让爷听见,只怕要不喜。爷喜欢听欢快的调子,比如《春江花月夜》之类的。”
林清韵的手指猛地按在琴弦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她抬起头,看着锦书那张稚嫩却毫无破绽的脸,一股寒意从心底直窜上来。
这不是关心,这是警告。
她弹什么曲子,流露何种情绪,都在赵宦官的监控之下。她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她存在的价值,似乎只是作为一件美丽的、温顺的、能为他带来愉悦的玩物,如同一只被精心饲养在黄金笼中的雀鸟,只需羽毛鲜亮,鸣声悦耳,而不该有自己的思想和哀愁。
那天晚上,赵宦官意外地来了。他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常服,面白无须,在烛光下更显得阴柔难测。他品着丫鬟奉上的香茗,目光落在林清韵身上,缓缓道:“听说,你今日弹了一曲《胡笳》?”
林清韵心中一震,垂首敛目:“一时兴起,信手涂鸦,让爷见笑了。”
“蔡文姬身世飘零,其音自然悲切。”赵宦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不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呐,要往前看。咱家既然将你从教坊司那等地方带出来,就是不希望你沉湎于旧事。在这里,锦衣玉食,无人敢欺你,你便安心做你的富贵闲人,岂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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