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残阳,像一枚巨大的、即将燃尽的炭火,勉强挂在天边,将西面的天空烧成一片凄厉的橘红,边缘处却又透着沉沉的、近乎紫色的暮霭。官道两旁,是连绵的秋田,稻谷已收,只剩下短而齐整的稻茬,裸露在微凉的空气里,像大地刚刚剃度过的、青灰色的头皮。风掠过旷野,卷起干燥的尘土和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几分萧瑟。
一行车马,沉默地行走在这暮色四合的官道上。队伍不算庞大,却自有一股森严的气度。前后是数十名身着玄色轻甲、腰佩制式长刀的护卫,眼神锐利,动作整齐划一,马蹄踏在硬土路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回响,惊起远处寒鸦阵阵。队伍中央,是一辆外观并不十分华丽、却用料极为扎实、透着内敛厚重的青篷马车。
车帘低垂,隔绝了外界大部分的尘土与喧嚣,也隔绝了那一片即将沉沦的晚霞。
萧煜,当朝最炙手可热的皇子,如今代天巡狩、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钦差大人,正闭目靠坐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车厢内。他穿着一身墨蓝色常服,用料是顶级的云锦,却偏偏绣着最素雅的暗纹,只在领口和袖口处用银线勾勒出几道简约的云水边。他的面容,依旧俊朗,甚至比几年前更添了几分成熟男子的棱角与威严,只是那眉宇间,锁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深重的倦意,如同这深秋的暮气,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眉峰眼角。薄唇紧抿,嘴角习惯性地向下微沉,形成一个冷硬的弧度,那是长期处于权力中心、一言可决无数人生死所养成的、不容置疑的威仪,也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孤独的印记。
车轮辘辘,碾压着路途,也仿佛碾压在他疲惫不堪的心上。巡查江南,所过之处,跪迎如潮,颂声盈耳。那些地方官吏,或谄媚,或惶恐,或小心翼翼地揣度着他的心思,奉上精心准备的珍玩、美人,乃至直接便是黄白之物。他处置了几个贪墨尤甚、民怨沸腾的蠢虫,提拔了几个看似清廉干练的能吏。这一切,他做得雷厉风行,条理分明,如同最精密的器械,执行着帝国赋予他的权柄。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看似煊赫的权柄之下,内心是何等的空洞与荒芜。那些阿谀奉承的脸,那些战战兢兢的眼神,那些被呈递上来的、关乎一地民生乃至无数人性命的卷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庞大而虚幻的戏剧,他身处舞台中央,被无数聚光灯照耀着,却感觉不到一丝真实的温度。他像一个游离于戏外的看客,冷眼旁观着,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表演。
权力是什么?是这前呼后拥的仪仗?是那一纸可定兴衰的敕令?是那些堆积如山的、等待他批阅的奏报?还是……那夜在林府门外,他隐在暗处,看着甲士如潮水般涌入,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喊与碎裂声,而他,只能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数月不消的月牙形疤痕,却终究,未能、也不敢踏出那一步?
记忆,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兽,总在不经意间,猛地探出利爪,撕开他精心维持的平静表象。
(回忆与现实交织 - 林家倾覆)
那一夜,也有月亮。是一轮被京城浓重烟尘遮掩得有些模糊的、昏黄的月。
他跪在父皇的寝殿外,冰凉的金砖硌得膝盖生疼。殿内,是他那位日渐多疑、手段也愈发酷烈的帝王父亲,以及几位极力主张铲除林氏一党的心腹重臣。殿外,是他,和一颗如同在油锅里反复煎炸的心。
“林氏树大根深,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与军中往来过密……其心叵测啊,陛下!”
“三殿下与林家女有婚约,此事,还需早做决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陛下,古来权臣,有几个得以善终?不如……”
那些话语,像毒蛇的信子,丝丝地钻进他的耳朵。他试图为林家分辩,为那个清流标榜、实则未必没有私心却绝无谋逆之胆的林国公说几句话,甚至,他想起了那个在桃花树下,眸光明澈胜过春水的女子——林清韵。可他的话,在父皇那双深不见底、寒意森然的眸子注视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父皇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审视,有警告,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儿子那点“不合时宜”的儿女私情的嘲弄。
“煜儿,”父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敲打在他的魂魄上,“你是朕的儿子,是萧氏的子孙。将来,这万里江山,可能需要你来执掌。岂可因小情而忘大义?”
大义?什么是大义?是帝王心术?是平衡之道?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的冷酷?
他最终,什么也没能改变。那道抄家灭族的旨意,还是颁下了。他甚至没有得到任何提前预警的机会,一切发生得那样快,那样决绝。他只能像个幽魂一样,隐在离林府不远处的暗巷里,看着那片他曾经出入自由、承载了他最初也是最隐秘情愫的府邸,被火光和哭嚎吞噬。他看到林清韵被人从里面拖出来,发髻散乱,衣衫不整,那双曾经映着桃花和星光的眼睛,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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