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夏末秋初的日头,已褪去了盛夏的毒辣,变得温煦而明亮,像一块融化的琥珀,流淌在广袤的田埂之上。风吹稻浪,层层叠叠,沙沙作响,那是世间最朴素也最丰饶的乐章。空气中弥漫着新稻特有的清香,混着泥土的腥气与些许草木的甘味,织成一张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网,将每一个身处其间的人都温柔地笼罩。
林清轩站在田垄边,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下摆随意掖在腰间,脚上的布鞋沾满了泥泞。他望着眼前这片翻滚着金色波涛的海洋,胸腔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的情绪充斥着,几乎要满溢出来。这不是他林家朱门深院里那熏人的沉水香,也不是宴席上琼浆玉液散发出的醇郁酒气,更不是书房中墨锭与古籍混合的清冷芬芳。这是一种……活着的、蓬勃的、带着汗水与期待的气息。
他弯腰,伸手抚过一株沉甸甸的稻穗,指尖感受着那谷粒饱满坚实的触感。不过数月前,这里还曾因一场突如其来的蝗患而几近绝收,是他力排众议,几乎是押上了自己在此地积累的全部声望与资财,引进了新的稻种,组织农人掘渠引水,日夜扑杀蝗虫,又带着他们补种、施肥……那段日子,他几乎与这些农人吃住在一处,皮肤晒得黝黑,手上磨出了厚茧,听着他们最初的疑虑、中途的焦灼、乃至看到秧苗返青时的欣喜。
如今,这沉甸甸的收获,是对所有艰辛最好的回报。
“林先生!林先生!”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头看去,是庄子里最富经验的老农李石,咧着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脸上纵横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像一朵盛放的秋菊。“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开席了!”
林清轩笑着点头,跟着李石往打谷场走去。
平日里用作晾晒、脱粒的空旷场地,此刻已是人头攒动,喧闹非凡。几张长长的木桌拼凑在一起,上面摆满了各家各户凑出来的菜蔬——虽无山珍海味,却是实实在在的乡土风味:大盆油亮亮的红烧肉炖豆角、清冽的河水煮出的鲜鱼、碧绿的炒时蔬、金黄喷香的炒鸡蛋,还有堆得如小山般的、刚出锅的白面馍馍。最引人注目的,是场地中央架起的几口大陶瓮,里面是庄里自酿的米酒,酒香混着稻米的甜香,早已飘散开来,勾得人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孩子们在人群缝隙里追逐打闹,小手里紧紧攥着分到的糖块,笑声清脆如银铃。妇人们围着锅台忙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不时高声招呼着自家顽皮的孩童。男人们则三五一堆,高声谈论着今年的收成,估算着缴完租赋后家中能余下多少粮食,言语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夕阳最后的余晖,泛着健康而喜悦的红光。
见林清轩到来,喧闹声稍稍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里,有感激,有尊敬,更有一种将他视为“自己人”的亲厚。老李石端起一碗满满的米酒,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哽咽:“林先生,俺们……俺们庄户人不会说漂亮话!今年要不是您,咱们这一庄子的人,怕是又要啃树皮、卖儿鬻女了!这第一碗酒,敬您!谢您活命之恩!”
“敬林先生!”众人齐声附和,声浪震得场边槐树上的麻雀都扑棱棱飞走了。
林清轩心头一热,连忙双手接过陶碗。那碗粗糙厚重,里面的米酒呈乳白色,微微晃荡着,散发出淳朴的甜香。他环视着一张张质朴而真诚的脸,那些他曾在大宅门里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面孔,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的踏实与温暖。
“诸位乡亲言重了!”他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嗓子,扬声道,“清轩何德何能?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这丰收,是大家伙儿起早贪黑,用汗珠子摔八瓣换来的!是老天爷赏脸,也是咱们自己争气!这碗酒,”他高高举起陶碗,“该敬这天,敬这地,敬咱们自己付出的辛劳,敬这来之不易的丰收!”
“敬丰收!”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举起手中的碗、杯、甚至是粗瓷大碗,仰头痛饮。林清轩也闭上眼,将碗沿凑到嘴边,大口吞咽。米酒入口微甜,带着发酵后的醇厚,后劲却有一股凛冽的力道,顺着喉咙直烧到胃里,暖洋洋地扩散到四肢百骸。这滋味,远非他过去在朱门高宅里饮用的那些窖藏数十年的名酒可比。那些酒,或清冽,或绵柔,或甘洌,却总隔着一层礼仪的、身份的、乃至算计的薄纱,饮下去,是品味,是应酬,是风雅,却唯独少了这般酣畅淋漓、直抒胸臆的痛快!
“好酒!”他朗声赞道,用袖子一抹嘴角,引来周围一片善意的哄笑。
气氛彻底热烈起来。人们不再拘谨,纷纷落座,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谈笑声、划拳声、孩童的嬉闹声、碗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充满生命力的、喧腾的田园交响。
林清轩被拉到了主位,不断有人过来敬酒,说着感激的话,也说着对来年的期盼。他来者不拒,酒到碗干,脸上很快也染上了酡红。他听着老农们用最直白的语言讲述着田间管理的窍门,听着年轻的汉子们憧憬着攒钱翻修房屋、娶妻生子,听着妇人们商量着用新稻米磨粉做年糕……这些琐碎的、充满烟火气的话题,在他听来,比朝堂上那些引经据典、暗藏机锋的奏对,比家族中那些勾心斗角、绵里藏针的闲谈,要动听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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