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借古讽今,融警示于故人重逢的画卷中)(作者严正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残冬未尽,南山下的雪却已薄了。山阴处还积着些未化的碎玉,阳坡上却隐隐透出草芽的嫩青。一辆青篷马车碾过湿泞的土路,停在田庄竹篱外。车帘掀处,萧煜踩着脚凳下来,一身半旧的靛蓝棉袍,腰间系着犀角带,除此再无佩饰。他抬头望了望南山隐约的轮廓,深深吸了口气,山间清冽的空气裹挟着泥土苏醒的气息灌入肺腑,连日来朝堂上的波诡云谲,仿佛都被这一口气涤荡干净了。
庄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不是仆役,正是林清轩。他穿着一身葛布衣衫,袖口挽着,沾了些泥渍,手里还提着一把小小的锄头,像是刚从哪块地里过来。见是萧煜,他脸上并无多少惊讶,只将锄头往门边一靠,拍了拍手上的土,笑道:“来了。”那语气平淡得如同昨日才见过。
萧煜也笑了,紧绷的肩颈松弛下来:“来了。”
没有跪拜,没有寒暄,甚至连一句“别来无恙”都嫌多余。林清轩侧身让开:“屋里炭盆烧得正好,不过,这天气,坐在外面似乎更爽利些。”
萧煜点头:“正合我意。”
林清轩便引着他,绕过几间茅屋,穿过一片光秃秃的桑林,来到庄后一处背风的山坡。坡上有一座草亭,亭中设着石桌石凳。视野极好,望去是层层叠叠的田垄,远处南山如屏,虽未披绿,却自有一股沉静的气度。
林清轩不知从哪里搬出一坛酒,两只陶碗。拍开泥封,一股清冽醇厚的酒香弥散开来。“去年自己酿的桑米酒,尝尝。”
酒液呈淡淡的琥珀色,倒入粗陶碗中,更显质朴。萧煜端起来抿了一口,酒味绵长,带着一丝桑果特有的清甜,暖意从喉间一直落到腹中,熨帖着四肢百骸。
“好酒。”他赞道。
“山野粗酿,比不得你府上的玉液琼浆。”林清轩也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两人相对默然,只听着山风掠过枯枝的细微声响,偶尔有鸟雀在远处啁啾。阳光透过稀疏的亭顶茅草,洒下斑驳的光影,在石桌上缓缓移动。
“都……了了?”许久,林清轩才开口,问的是那桩延续两代、搅动朝野的仇怨。
萧煜目光望着远处的山峦,点了点头:“了了。赵宦官之侄,公堂之上,状若疯癫,咒骂不休,终究伏法。”他说得极简略,那些惊心动魄的查证、博弈、清算,那些暗潮汹涌与雷霆手段,都浓缩在这寥寥数语中。他知道,林清轩不想听那些。
“疯癫咒骂……”林清轩重复了一句,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可见其心不甘,其怨未解。只是,仇恨这东西,本就是穿肠毒药,他饮鸩止渴多年,早已病入膏肓,疯癫或许是解脱。”
萧煜转着手中的陶碗,碗沿粗糙的触感摩挲着指尖:“是啊,解脱了。他解脱了,很多人也解脱了。”包括他自己。那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随着元凶定罪,终于挪开,却并未感到预期的狂喜,反而是一种巨大的、近乎虚无的空茫。就像奋力拉满的弓弦骤然松弛,留下的不只是释放,还有一丝无所适从的疲惫。
“这世间,多少人被‘不甘’二字困锁一生。”林清轩叹道,“争权夺利,构陷倾轧,以为胜了便是通天大道,输了便是万丈深渊。却不知,南山依旧在,青史几人留?汲汲营营,到头来,或许还不如我这一坛桑米酒实在。”
他的话带着山居者的超然,却又一针见血。萧煜想起朝中那些面目模糊的同僚,今日盟友,明日寇仇,为了一点权柄利益,可以顷刻间翻脸无情。酒肉欢宴上称兄道弟,危难来临时不落井下石已是难得。知心?那简直是奢望。
“清轩,”萧煜忽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怅惘,“你说,人生在世,能有几个知心朋友?”
林清轩正准备倒酒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见萧煜神色认真,不似随口一问。他放下酒坛,目光也投向苍茫的南山,沉默了片刻。
“萧煜啊,”他声音平和,“你这个问题,问倒我了。”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许沧桑,亦有看透后的淡然,“弱弱地问一句?你有几个知心朋友?最真挚的朋友有几人?”他重复着萧煜话里的意味,随即自问自答般说道:“答案是否定的,我如今,也已经没有朋友了。”
萧煜心头一震,看向他。
林清轩并不回避他的目光,坦然道:“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不管你承不承认!”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冷静:“年少时,或许以为意气相投便是生死之交,历经世事才明白,那不过是未经风浪的错觉。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能不为利所动,不为势所屈,始终如一者,凤毛麟角。有一个知心朋友的,你已经很好了。我连半个都没有。”他顿了顿,强调道:“酒肉朋友可不算,半个朋友的我也夸奖你!你已经该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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