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朝堂上的风波,从来不会因一道奏章而平息,反而像投入静湖的巨石,涟漪一圈圈扩散,最终触及每一处暗藏的礁石。
林念桑那道直指权贵贪腐、边军虚饷的奏章,虽被皇帝“留中不发”,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已在朱门高墙之内激起了滔天暗涌。弹劾未成后的这些日子,他切身体会到了何为“孤立”。昔日见面尚能颔首的同僚,如今在廊下相遇,多半是匆匆侧身而过,仿佛他身上带着某种瘟疫。几位品阶较低的官员,曾在他初入御史台时表达过钦佩,如今也只剩躲闪的眼神。
更明显的是那些细碎的刁难。递送文书被无故拖延,查阅往年卷宗屡遭推诿,甚至连宫中分派给各衙署的夏日病例,御史给他那一份也总是最少、化得最快。这些手段不高明,甚至有些幼稚,却像梅雨时节缠人的水汽,无孔不入,消磨人的心志。
这日散朝后,细雨又至。林念桑未乘轿,独自沿着宫墙外的长街缓步而行。青石板被雨水洗得发亮,倒映着灰蒙蒙的天。他想起月前自己冒雨独行,在风雨桥畔得遇恩师旧部——那位如今在兵部担任闲职的老参军。老人须发皆白,眼神却清亮,只说了寥寥数语:
“林御史,你看那桥下的水。洪水来时,它冲垮堤坝,淹没良田,人人视其为祸。可若将它引入沟渠,灌溉田间,它便是活命之源。力不可废,贵在引导。朝局如大川,非一人一时可改其流向。锋芒过露,易折;蓄势待发,方久。”
当时他心中郁结,并未全然领会。如今在这绵密的雨丝中,反复咀嚼,竟品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他之前的策略,是否太像那试图正面冲垮堤坝的洪水?证据虽确凿,指向虽明确,却也将自己全然暴露于对手眼前,成为众矢之的。而对手盘根错节,犹如古木老根,表面斩去一枝,地下脉络依然相连,转眼便能发出新芽。
“欲速则不达……”他喃喃重复着老参军的话,心中那个模糊的想法逐渐清晰。正面强攻,力有未逮;何不效法金石之术?金石之坚,非在锐利,而在其恒久与扎实。一点一滴,凿穿顽石;一丝一缕,织就罗网。
改变策略的念头一旦生根,便迅速生长。他开始有意识地收敛锋芒。在朝会上,除非陛下亲问,他不再主动就边饷案发声。日常公务,他处理得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错处,却也无甚突出。他甚至“病”了几日,告假在家,仿佛被之前的打压磨去了锐气。
这番作态,果然让某些警惕的目光稍稍松懈。暗地里的刁难虽未全消,却也不再那般咄咄逼人。林念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他需要盟友,需要更坚实、更难以撼动的证据,需要一场布局更久、落子更细的较量。
寻找盟友并非易事。朝中清流一脉,向来以气节自许,但也多有固守经典、不通实务,或过于爱惜羽毛、畏首畏尾之辈。林念桑细细梳理,将目标锁定在几人身上。
其一是国子监司业沈墨。沈司业出身寒微,凭苦读入仕,学问扎实,为人清正,在士林中声誉颇佳。他虽不直接涉及财政兵事,但对吏治腐败深恶痛绝,曾多次撰文讽喻。更重要的是,他门下学生众多,不少在京外州县任职,消息渠道广泛。
林念桑没有冒然登门。他知沈墨好茶,尤爱闽地岩茶。恰巧家中有福建庄头年前送来的几罐“正岩水仙”,他便以请教茶经为名,投帖拜谒。初次见面,只论茶,不谈朝政。沈墨见他言辞恳切,对茶道也确有见识,印象不坏。几次往来后,话题才渐渐引向时局。林念桑不直接诉苦或求援,只将自己查访边镇时所见兵士困苦、器械朽坏的情形,以平淡语气叙述出来。
沈墨听后,沉默良久,长叹一声:“庙堂之上,锱铢必较;边关之地,血肉可轻。此非盛世之象。”这便是态度了。此后,林念桑通过沈墨,间接接触到一些外放州县、对地方粮饷转运环节有切身了解的门生故吏,获得了许多账面上看不到的细节线索。
另一位关键的盟友,是户部一位名叫周谨的主事。周谨职位不高,却在度支司经营多年,对天下钱粮收支的账目流程、惯例漏洞乃至“擦边”手法,了如指掌。此人性格有些油滑,明哲保身,但良心未泯,且因多年不得升迁,对上官积有怨气。林念桑打动他,靠的不是大义,而是精准的利益计算和风险保证。
他通过中间人牵线,与周谨在一处僻静茶楼暗室会面。她开门见山:“周大人,边镇虚饷,如硕鼠盗仓。仓廪空虚,则边防必危。边防危,则天下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人精于账目,岂不知这虚耗的每一分银粮,最终抽走的,也是朝廷维系运转、百官领取俸禄的根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接着,他给出承诺:“大人只需提供账目关节上的‘指点’,所有查证、上奏之事,由林某一力承担。若有风险,绝不牵连大人。若此事有成,廓清朝堂积弊,大人精熟实务、忠于职守之功,岂能永远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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