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把小厮送来的芋艿粥推开,没喝。
那张画着西山道的图被他收起。炭笔搁在桌上,笔尖断了半截。
他站起身,走出书房。
门外天光已经大亮,县衙院子里安静下来,李大根他们走了,只留下几串湿脚印。
“去把周墨和楚墨叫来。”他对守在廊下的衙役说,“现在就来。”
衙役跑出去。
不到一炷香时间,两人到了。
周墨手里抱着一摞册子,眉头皱着,像是路上就在算账。楚墨站在他旁边,衣服上还沾着山道的泥点,显然刚从西山回来。
“你探路回来了?”沈砚问。
“嗯。”楚墨点头,“三个人走了一趟,记了五处险坡、两段断崖,补给点设在老鹰嘴最合适。驴车能过,但得加双轮。”
“辛苦。”沈砚说,“等会儿让厨房给你煮碗热汤面。”
楚墨摆手:“不急。你说的事要紧。”
沈砚转身回屋,三人重新坐进书房。
他坐在主位,面前摊开一本空白册子。
“中期考核,还有半个月。”他说,“赵承业卡我们货,是想逼我们乱。可我们不能真让他牵着鼻子走。”
周墨抬头:“你是说,要准备迎检了?”
“对。”沈砚说,“他越是外头压,我们越要把自家账本理清楚。考核官来了,看的是数据、是实绩、是底子。这些东西,现在就得整明白。”
他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
“我盯三个事。”
“第一,抗寒稻种试种进展。”
“第二,新安渠防涝成效。”
“第三,臭鳜鱼带动村民增收情况。”
“这三项,是我们这几个月干出来的硬成绩。谁也抹不掉,也藏不住。现在,得把它们变成文字,让考核官一看就懂。”
周墨立刻反应过来:“你要做一份汇编?”
“不止是汇编。”沈砚说,“是要做成能让考核官拿回去直接交差的东西。数据准、条目清、有图有证。他们问一句,我们答一句,不卡壳。”
周墨低头翻自己带来的册子:“稻种这块,南岭梯田共开垦十七亩,播种量三百六十斤,目前长势良好,苏青芜每日巡田记录都在这里。预计亩产可达二百斤以上。”
“图呢?”沈砚问。
“图?”
“叶片拓印。”沈砚说,“我记得你说过,用木板压叶形留样。有没有?”
周墨一愣,随即点头:“有!昨天刚拓完第三批,一共十七块板,全在库房。”
“取来。”沈砚说,“附在汇编后面。再写一行说明:‘此为抗寒稻种第三旬生长实录,由惠民药铺苏青芜监制’。”
周墨提笔记下。
沈砚转向楚墨:“水渠这边,你来补。”
楚墨从怀里掏出一幅简化的水渠结构图。
“这是新安渠主干道剖面。”他说,“标了坡度、分流口、沉沙池位置。我还写了施工日志摘要,包括哪天挖通、哪天试流、暴雨那天的排水量。”
“很好。”沈砚说,“再加上两条——一是村民证言摘抄,挑三户住在下游的,写他们以前年年淹地,今年一滴水没进院;二是画个对比图,左边是旧沟,右边是新渠,让不懂工程的人也能看明白。”
楚墨点头:“我下午就能画出来。”
“第三项。”沈砚翻开工分册,“臭鳜鱼交易。”
他指着其中一页:“第一批三百条,换回六百斤粟米,全部登记在册,按工分发放。缺粮户借支十袋,秋后归还,不收利。”
“这事我来写。”周墨说,“但要不要提……赵承业设卡的事?”
“提。”沈砚说,“原话写:‘虽遭官道设卡,前期已完成大宗交易一次,惠及百余户。散户运输已启动,持续进行中。’”
“让他知道,拦得住车,拦不住人。”
周墨提笔写下,手稳,字清。
沈砚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
他时不时停下,看一眼周墨写的条目,又翻一下原始账本。
“这个数字不对。”他突然说。
周墨抬头。
“工分兑换粟米的比例,你写的是每十分换一斤。但实际是每八分换一斤。”
“啊?”
“因为第一批交易有盈余。”沈砚说,“多出的三十斤粟米,我让林阿禾折算成工分补给了腌鱼户。你漏了这笔。”
周墨立刻翻到工分总表,果然发现少记了一栏。
“是我疏忽。”他低声说。
“不是大事。”沈砚说,“但现在必须零误差。考核官随便抽一页,问一句,我们都得对得上。”
他走到墙边,把新安舆图扯下来,换上一张空白竹席。
“我们贴个进度表。”他说,“每天更新三项工作的整理进度。红笔写完成项,黑笔写待办。”
楚墨撕下一块麻布,蘸墨写好标题:新安县中期民生实绩汇编进度。
三人一起动手,把内容一条条贴上去。
中午时分,衙役送来饭食。
三个人没停手,一边吃一边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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