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笼罩着木屋,空气冷得刺骨。那枚“锁”的红光已被彻底隔绝,但它的重量和寒意却仿佛仍弥漫在空气中,压在两人心头。
苏念收拾着仅有的那点物资——剩下的药片用油纸包好,水囊灌满,最后一点压缩饼干碎屑也仔细收起。她的动作高效、冷静,没有一丝多余,仿佛刚才那场决定命运的对峙从未发生。
江迟蜷缩在角落,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像一尊被冻僵的石雕。但仔细看去,能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正极其轻微地颤抖着,并非因为寒冷,而是一种内在的、无法平息的激荡。信任与恐惧,希望与屈辱,像两股冰冷的浪潮在他体内撕扯。
“能走吗?”苏念的声音打破死寂,没有回头,语气是纯粹的事实确认。
江迟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挣扎着用手臂支撑起身体。每动一下,伤口都传来尖锐的抗议,虚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但他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靠着墙壁,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脸色在昏暗中白得吓人。
他点了点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苏念将一个小包袱扔给他,里面是那点可怜的食物和药品。“跟上。”她说完,不再多言,率先悄无声息地滑出了木屋。
冷风瞬间灌入,江迟打了个寒颤,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感,踉跄着跟了出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镣铐。
雾气比之前更浓了,能见度极低,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苏念的身影在前方的雾霭中若隐若现,如同一个引路的幽灵,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向感。她选择了一条完全背离海岸线、通往内陆荒芜丘陵的路径。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荆棘和碎石遍布。江迟的体力迅速耗尽,呼吸变得粗重而艰难,伤口的疼痛持续不断地啃噬着他的意志。有好几次,他几乎要脱力摔倒,但看着前方那个没有丝毫停顿迹象的背影,一种莫名的、不愿再次被抛下的执拗硬生生撑住了他。
他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试图用分散注意力来对抗痛苦和疲惫。那个老头……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帮他们?那艘快艇上的人又是谁?他们似乎是一伙的,但又好像……并非完全一致?“锁”被激活了,为什么追兵没有立刻蜂拥而至?他们在等什么?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只在脑中混乱地盘旋。
突然,走在前面的苏念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
江迟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几乎是本能地俯低身体,屏住呼吸,躲到一块岩石后面。
苏念侧耳倾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浓雾弥漫的前方。过了一会儿,她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低声道:“是野猪。过去了。”
江迟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心脏狂跳得厉害,后背惊出一层冷汗。仅仅是这点风吹草动,就让他如此惊惶。他厌恶这种无力感。
两人继续沉默前行。天色渐渐由墨黑转为灰蒙,雾气也开始流动消散,露出远处起伏的、荒凉的山丘轮廓。
在一处避风的山坳里,苏念终于停下脚步。“在这里休息半小时。”她言简意赅,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坐下,拿出水囊喝了一口,然后扔给江迟。
江迟接过水囊,手指因为脱力和寒冷而有些不听使唤。他小口地喝着冰冷的水,感受着液体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极端不适。他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下来,疲惫如同山一样压下来,几乎立刻就要昏睡过去。
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目光落在对面休息的苏念身上。她的侧脸在渐亮的天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只有那份近乎非人的冷静和专注,一如既往。
“我们……要去哪儿?”他终于忍不住,声音嘶哑地问出了这个问题。离开海岸,进入内陆,这似乎与他们之前的目标背道而驰。
苏念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远处的地平线。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去找一个地方。一个能让你活下去,也能让我弄清楚这一切的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父亲’和周凛都曾经非常在意,但后来似乎又刻意回避的地方。”苏念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回忆什么,“也是你记忆碎片里,偶尔会闪过‘黑色表盘’和‘红色指针’的地方。”
江迟的心猛地一紧!那个戴黑色腕表的人!
“那里……有什么?”
“不知道。”苏念回答得很干脆,“可能是另一个实验室,可能是一个仓库,也可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据点。但那是目前唯一的、跳出现有陷阱的线索。”
她转过头,看向江迟,眼神锐利:“你需要尽快恢复。到了那里,我们可能需要面对更多东西。你的记忆,你的‘本能’,可能是钥匙,也可能是炸弹。在你学会控制它之前,”她拍了拍放着“锁”的口袋,“这就是保险栓。”
江迟沉默了下去。他明白她的意思。他现在就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危险品,那把“锁”既是悬顶之剑,也是无奈之下的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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