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量控制。”他低声说，更像是对自己的承诺。
“不是尽量。”苏念的声音没有丝毫缓和，“是必须。”
休息时间结束。苏念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走吧。在天黑前，我们要翻过前面那个山头。”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难。山路崎岖陡峭，对于体力耗尽的江迟来说简直是酷刑。他几乎是用意志力在拖着身体前进，每一步都喘得如同破风箱。苏念并没有搀扶他，只是偶尔会放慢脚步，或者选择相对好走的路线。
在一次攀爬几乎垂直的陡坡时，江迟脚下猛地一滑，碎石哗啦啦地滚落！他惊呼一声，身体失控地向后倒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滚落山坡时，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捏碎他的骨头！
苏念不知何时已经折返，单臂死死地拉住了他，另一只手紧扣着岩缝，身体绷得像一张弓。她的脸色因为瞬间的发力而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冷静得可怕。
“抓住旁边的石头！”她低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江迟慌忙用另一只手胡乱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稳住了身形。苏念这才缓缓松开了手，指尖在他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两人对视了一瞬。江迟的心脏还在狂跳，除了后怕，还有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她刚才完全可以不管他。
“谢谢。”他声音干涩地说。
苏念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向上攀爬，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拨开了一挡路的树枝。“节省体力。废话留着能活命的时候再说。”
江迟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再次跟了上去。
当夕阳开始将远处的山峦染上一抹血色时，他们终于攀上了最高处。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相对平缓的、长满枯黄蒿草的山顶台地。
而就在台地的尽头，背靠着陡峭的悬崖，矗立着一栋建筑的轮廓。
那是一座废弃的气象站。白色的圆顶观测台已经塌了半边，主楼的外墙斑驳脱落，窗户大多破碎，如同一个被遗忘的、锈蚀的巨兽颅骨，沉默地凝视着荒芜的大地和远处墨蓝色的海平面。
孤寂，荒凉，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苏念停下脚步， silent 地眺望着那栋建筑，目光深沉。
江迟喘着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当看到那座气象站时，他的心脏没来由地猛地一缩！一股极其熟悉又极其抗拒的感觉汹涌而来，伴随着一些混乱的、尖锐的噪音幻听和冰冷的金属触感记忆……
“……是这里……”他无意识地喃喃道，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我……我感觉……来过……或者……梦到过……”
苏念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她做出了决定，声音不容置疑，“天黑前，简单探查一下外围。”
她率先朝着那座如同墓碑般的气象站走去。
江迟望着她的背影，又看向那座在夕阳余晖中投下长长阴影的建筑，只觉得那里面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正 silent 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底翻涌的不安，迈动着如同灌铅的双腿，跟了上去。
最后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枯黄的草地上，仿佛一步步走向巨兽张开的、黑暗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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