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沉入远山之下,最后一丝暖光被冰冷的暮色吞噬。荒芜的山顶台地上,风势陡然增大,呼啸着穿过枯黄的蒿草,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无数冤魂在低语。那座废弃的气象站孤零零地矗立在悬崖边,破损的圆顶和斑驳的墙体在愈发浓重的夜色中,呈现出一种狰狞的轮廓。
苏念站在气象站锈蚀的铁丝网围栏外。围栏早已破损不堪,豁口处处,起不到任何阻拦作用,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界限。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主楼黑洞洞的窗口、歪斜的卫星天线、以及侧后方那扇半埋入地下的、似乎是仓库或者设备间的厚重铁门。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陈年机油挥发后的刺鼻气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于臭氧或者高压电击后残留的奇特味道,被风吹得时断时续。
江迟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呼吸依旧有些急促,不仅仅是由于疲惫。越靠近这座建筑,他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和抗拒感就越发强烈。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一些杂乱无章的、扭曲的电子噪音幻听似乎又开始在耳边嗡鸣。
“你感觉到了什么?”苏念没有回头,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风声掩盖。
江迟用力晃了晃头,试图驱散那些不适:“……说不清……很乱……像是……很多机器……曾经同时……尖叫过……然后突然……死掉了……”他描述得语无伦次,脸色在暮色中显得愈发苍白。
苏念 silent 地听着,目光最终锁定在那扇半埋地下的厚重铁门上。那扇门看起来异常坚固,虽然布满锈迹,但门轴和锁孔似乎都还完整,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跟着我。保持安静。”她下令,然后率先弯下腰,从一处扭曲的铁丝网豁口钻了进去,落地无声。
院内更是荒凉,碎石和废弃的金属零件散落一地。一截断裂的、印着模糊外文标识的金属管半埋在土里,切口异常平整光滑,不像是自然断裂。
苏念的步伐极其谨慎,每一步都落在坚实的土地上,避开那些可能发出声响的杂物。她的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
江迟紧跟其后,努力模仿着她的动作,但虚弱的身体和内心的不安让他显得有些笨拙。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四处扫视,那些破碎的窗户像是一只只黑色的眼睛,注视着不速之客。
两人接近那扇半地下的铁门。越是靠近,那股微弱的臭氧味似乎更明显了一些。
门上没有明显的锁孔,只有一个奇怪的、需要同时插入两把不同形状钥匙的联动锁装置,以及一个早已断电的密码键盘面板。看起来根本无法从外部打开。
苏念仔细观察着门框与墙壁的连接处,指尖拂过冰冷的金属表面。忽然,她的动作顿住了。在门框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她摸到了一处不同于铁锈的、略显粗糙的摩擦痕迹——很新,是不久前留下的。
有人最近来过这里?并且试图打开或者已经打开过这扇门?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警惕,示意江迟立刻后退,自己则迅速闪到门侧墙壁的阴影里,匕首无声地滑入掌心。
等待了几分钟,门内门外都没有任何动静。
她再次小心上前,尝试着用力推了推那扇厚重的铁门。
纹丝不动。
但就在她发力推门的瞬间,江迟猛地捂住了耳朵,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痛苦的闷哼!
“……声音……里面……有声音……”他额角青筋暴起,眼神因突如其来的痛苦而涣散,“……滴滴……咔哒……像是……某种……定时器……或者……倒计时……很慢……但是……在响……”
定时器?倒计时?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联想到那新的摩擦痕迹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臭氧味……
陷阱?!
她几乎瞬间做出反应,一把抓住江迟的手臂,低喝道:“后退!快!”
就在两人踉跄着向后退开的刹那——
嘀——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电子音,突兀地从铁门内部传来!
紧接着,门缝处猛地迸射出一道刺眼的红光!同时响起的,是某种机械装置被激活的、令人牙酸的齿轮转动声!
嗡——!!!
铁门内部传来沉闷的轰鸣!整个门体连同周围的地面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那不是爆炸的前兆,更像是某种大型机械被强行启动时的疯狂咆哮!
“不对!不是炸弹!是别的!”苏念瞬间判断,但危险感丝毫未减!她拉着江迟急速后退,试图远离这扇突然“活”过来的铁门!
但已经晚了!
哐当!咔嚓!!
那扇厚重的铁门并非向外爆炸,而是连同周围一部分墙体,猛地向内、向下塌陷了进去!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向下倾斜的入口!一股更加浓烈、带着金属灼烧味的灼热气流从洞口汹涌而出!
与此同时,一阵尖锐刺耳的、绝非自然形成的警报声,猛地从气象站主楼屋顶某个隐藏的扩音器中爆响!瞬间撕裂了山顶的寂静,传出去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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