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沉重,“您…您总得容我点时间,清点清点吧?看看我这点破家当,到底值不值得行会费心收那七成的利钱?要是…要是实在不够格,不用您赶,我自己卷铺盖走人。”
李魁眯起小眼,盯着陈乐天看了足有十几息。那目光像在掂量一块砧板上的肉。半晌,他脸上那令人作呕的“和气”笑容又慢慢堆了起来,手指重新捻动佛珠。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刚才的凶神恶煞只是幻觉,“小陈掌柜是个明白人。行,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要么看到签好的契书和第一笔孝敬,要么…就永远别再让我在这片地界上看见你!我们走!”
他肥胖的身躯灵活地一转身,带着三个打手,大摇大摆地跨过破碎的门槛,消失在门外刺眼的阳光里。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令人窒息的死寂。
直到那几个嚣张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角,陈乐天紧绷如弓弦的身体才猛地一晃,他疾步冲到门边,一把将仅存的那扇破门板死死抵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了内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店铺里弥漫着死亡般的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阳光透过门板的破洞,在地上投射出几道扭曲的光斑,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那些价值不菲、如今却已成碎片的紫檀、黄花梨残骸。每一片碎木,都像是扎在他心头的刺。
他慢慢蹲下身,颤抖的手指抚过一块被硬生生砸裂的紫檀笔舔,那细腻温润的纹理被粗暴地破坏,留下丑陋的断口。一股混杂着暴怒、屈辱和巨大挫败感的洪流狠狠冲撞着他的理智堤防。他猛地一拳砸向地面!
“操!”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喉咙深处迸出,带着血腥味。指骨传来剧痛,却远不及心中那被碾碎尊严的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抬起头。额发被汗水浸湿,狼狈地贴在额角,但那双眼睛里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在屈辱的灰烬中,烧得更加幽暗、更加执着。他不能倒在这里。他是陈乐天,是二十一世纪见过大风大浪的煤二代,是带着现代灵魂穿越而来的异数!行会?垄断?七成抽血?想把他当肥羊宰?门儿都没有!
他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目光不再看地上的碎片,而是扫向店铺深处——那些靠着后墙、被杂物稍稍遮挡、幸免于难的木料堆。那是他最后的资本,是翻盘的唯一火种。
接下来的两天,陈乐天如同行尸走肉,却又像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他沉默地清扫店铺,将还能修复的残件小心收起,把彻底损毁的扫到角落。他谢绝了所有好奇或同情探问的邻居,把自己关在残破的“天工坊”内。白天,他如同最精明的账房,一遍遍清点、丈量、记录那些残存木料的种类、尺寸、品相,手指抚过木料的纹理,脑中飞速计算着它们的价值。夜晚,他蜷缩在店铺角落的草铺上,睁着眼,望着屋顶破洞透进来的惨淡星光,脑海里翻江倒海。
父亲陈文强在矿上对付地头蛇时常用的手段,那些MBA课程里学到的经典商战案例,网络上流传的各种奇招怪式…无数的碎片信息在他混乱的思绪中碰撞、重组。行会要垄断?要控制源头和定价权?要把他彻底挤出局?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带着几分疯狂和自毁意味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火柴,猛地窜了出来!
既然你们要垄断…那老子就把这“稀缺”玩到极致!
第三天清晨,当第一缕微光艰难地挤进“天工坊”的破门板缝隙时,陈乐天已经坐在那张布满裂痕的柜台后。他的眼窝深陷,布满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憔悴不堪,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燃烧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铺开一张粗糙的草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提笔蘸墨,手腕悬停片刻,然后落下:
“南洋惊变,海疆不靖。吕宋、暹罗诸港,突遭恶疫封锁,航路断绝!名贵木料(紫檀、黄花梨、鸡翅木等)来源告急,存世之材,已成绝响!天工坊所存无几,售罄即止,永不再有!欲购从速,先到先得!”
写罢,他凝视着这寥寥数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诡异的弧度。没有署名,没有落款,只有这耸人听闻的消息本身,如同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他叫来了这几天唯一还肯帮他跑腿传话、住在隔壁巷子里的半大孩子狗剩。把几枚铜钱和那张墨迹未干的告示塞进他手里,低声嘱咐:“找几个你相熟的小子,去城里最大的几个茶馆、酒楼门口,还有那些富户商贾常去的街巷,给我大声念,念完了就贴墙上!记住,念的时候,表情要慌!要像天快塌下来一样!铜钱,少不了你们的!”
狗剩懵懂地攥着铜钱和纸,看着陈乐天眼中那骇人的亮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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