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刺骨的寒风从破门洞灌入,卷起地上的灰尘。陈文强佝偻着背,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和血口子的手,颤抖着,捡起脚边那张被踩踏过、沾满泥污的顺天府批文。他死死地盯着纸上模糊的墨迹和鲜红的官印,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
“格杀…勿论…”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扎进心窝。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他强行咽了下去,嘴角却无法抑制地抽搐着。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外差役消失的方向,那里面翻涌着的不再仅仅是绝望,而是某种被逼到绝境、濒临爆发的、近乎疯狂的恨意和戾气。年小刀…还有那高高在上的九门提督!
“爹…”陈乐天看着父亲扭曲的面容,从未感到如此恐惧。
陈文强没有回应儿子,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那片被差役粗暴翻检过、散落着零星煤渣和破木片的屋角。一个冰冷的、金属的反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极其微弱地一闪。
他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挪过去。在几块碎木和煤灰下面,他拨开杂物,指尖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的小物件。
他把它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现代防风打火机,银色的金属外壳,上面印着一个模糊的、被刮花了的运动品牌logo。这正是他穿越时揣在裤兜里的那个!不知何时遗失,竟出现在这废墟小屋的角落。打火机的一角被砸得凹陷下去,边缘沾着凝固的、暗褐色的污迹——那分明是早已干涸的血!
陈文强的心脏骤然缩紧!他记得很清楚,工坊被砸那晚,混乱中他曾和闯入者撕扯,脸上挨了一拳,鼻血直流!这血…这打火机…它当时就掉在现场?还是…有人故意留下?年小刀的人?还是…那晚行凶者中,有谁被自己抓伤过?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瞬间噬咬住他的神经。他猛地攥紧了这个冰冷的金属物,指腹死死按住外壳上那点干涸的血迹,仿佛要把它嵌入自己的骨肉里。这东西,是祸根?还是…唯一可能翻盘的证据?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却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攥着打火机,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两个儿子,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老大,老三!给我听好了!”那语气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绝,“天黑之前,给我把年小刀那帮杂碎常蹲的耗子洞,一个不落,全摸清楚!特别是…谁手上、脸上新添了伤!”
陈乐天被父亲眼中那骇人的光震慑,下意识地点点头。陈浩然则迅速捕捉到了关键:“爹,您是说…这打火机…”
“少废话!”陈文强粗暴地打断,将那沾血的打火机紧紧攥在手心,指节捏得发白,“去!快去!”
兄弟俩不敢再问,一咬牙,闪身冲出了这间冰冷绝望的破屋,身影迅速消失在暮色渐浓的胡同深处。
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从破洞的门板外呜呜地灌进来。陈文强像一尊冰冷的石像,独自矗立在满屋狼藉的中央。他缓缓摊开紧握的手掌,那枚冰冷的打火机静静地躺在掌心,银色的外壳在昏暗中泛着幽微的光,那点干涸的暗红血迹,如同一个诡异的、沉默的诅咒。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这京城无边的夜色,冷冷地注视着这间破屋。年小刀的身影,如同盘踞在蛛网中心的毒蜘蛛,无声地咧开了嘴,露出森白的、得意的黄牙。
打火机冰冷,那点暗红的血迹却灼烫着他的神经。九门提督…年小刀…还有这不知属于谁的、带着他陈文强血迹的证物…一张无形而致命的大网,正从四面八方,朝着这风雨飘摇的陈家,狠狠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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