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爷,此话从何说起!”陈浩然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声音也沉了下来,“在下对皇上、对朝廷忠心可鉴,日月可表!区区笔误,何至于牵扯到暗号密语?您这是欲加之罪!”
“是否欲加之罪,一查便知!”赵师爷显然有备而来,从袖中又抽出几页纸张,赫然是陈浩然之前起草的一些文书草稿,上面果然零星散布着一些他未曾留意的简体字或标点符号残留。“这些,都是证据!曹大人信任于你,将机要文书交你处理,你却以此等诡谲文字书写,究竟意欲何为?是否交通外夷,窥探我朝机密?!”
“交通外夷”的罪名比“私造文字”更重,直接指向了政治忠诚问题。周围的同僚们看陈浩然的眼神,已经从好奇、同情,变成了彻底的恐惧和疏离,仿佛他已然是一个瘟神。
陈浩然百口莫辩。他知道,在这种情境下,任何关于“未来简体字”的解释都只会被当成疯话,或者坐实“诡秘”的指控。他陷入了穿越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一次源于自身最细微习惯,却足以致命的危机。
就在陈浩然感到孤立无援,赵师爷脸上露出胜利在望的得意神色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何事如此喧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曹頫身着常服,眉头微蹙,站在门口。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面容清癯、目光炯炯的中年文士,并非府中常见之人。
赵师爷如同见了救星,立刻抢步上前,躬身行礼,然后将那几页“证据”连同方才那份公文双手呈上,添油加醋地将陈浩然“私造诡字,形同密语,恐有不轨”的罪名陈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其可能“交通外夷”的风险。
曹頫听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接过文书,仔细看去。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一个个简体字上时,眉头锁得更紧。他虽欣赏陈浩然的才干,但涉及“文字”和“忠诚”这等原则问题,尤其是在雍正皇帝对思想控制极其严苛的当下,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书房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陈浩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的生死荣辱,就在曹頫接下来的一念之间。
就在这时,曹頫身后那位中年文士,似乎出于礼貌,也随意瞥了一眼曹頫手中的文书。他的目光在那些简体字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惊异,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就在曹頫即将开口,气氛紧绷到极致之时,那中年文士却忽然轻轻“咦”了一声,上前半步,对曹頫拱手道:“曹大人,可否容在下一观?”
曹頫对这位文士似乎颇为敬重,虽有些意外,还是将文书递了过去。
那文士接过,仔细端详了片刻,特别是那个引发争议的“陈”字,以及旁边几个被标记出的简体字,他的手指在纸上轻轻划过,仿佛在感受笔锋的走势。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又带着些许玩味的笑容,对曹頫道:“曹大人,赵师爷,恐怕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赵师爷失声叫道,难以置信。
“不错。”那文士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此类写法,并非陈先生私造,亦非暗语。若在下所料不差,此乃源于金石之学,多见于一些古代碑刻、兵符乃至道家符箓的省笔、异体之中,流传于某些极偏门的学术流派或地域,用于私记,非广为人知罢了。陈先生或是家学渊源,或是师承有此习惯,故而笔端偶带,实在与‘私造文字’、‘交通外夷’无涉。”
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随口举了几个生僻的古字例子,其形态确与陈浩然的简体字有几分形似之处,硬是将这“莫须有”的罪名,解释成了一种“博古通今”的学者风范。
这一番说辞,不仅赵师爷目瞪口呆,连陈浩然自己也听得愣住了。他心中瞬间明镜似的——这绝对是胡诌!但这位陌生文士,为何要帮自己?而且办得如此巧妙,如此不着痕迹,直接将一场政治危机化解为学术探讨?
曹頫闻言,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原来如此!我就说浩然为人沉稳,断不会行此荒诞之事。竟是家学渊源,难怪公文写得别具一格,清晰明了。孟儒啊,你也是过于谨慎了,险些闹出笑话。”
赵师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喏喏称是,看向陈浩然的眼神,惊疑不定中更添了几分深刻的嫉恨。他精心布置的杀局,竟被一个陌生人三言两语轻松化解。
危机看似解除,但陈浩然心中的波澜却并未平息。他看向那位替他解围的中年文士,恰好迎上对方投来的目光。那目光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看到他来自异世的灵魂。
风波暂息,众人各怀心思地散去。曹頫似乎心情不错,并未深究,只是嘱咐陈浩然以后公务行文,还需以通行字体为准,避免再生误会。随后,他便与那位神秘文士一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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