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辛苦了,快请起。”朱雄英亲自扶起他,“北边情况如何?”
张玉面色一肃,回道:“殿下,北元鞑子近来确实有些异动。其太尉蛮子、丞相咬住等,屡次率部寇边,虽大多被各边镇击退,但骚扰不断,似在试探我边防虚实。尤其是辽东、大同、宣府一带,压力不小。依臣看,他们贼心不死,恐有大图谋。”
朱雄英走到巨大的北疆舆图前,手指划过漫长的边境线,沉声道:“疥癣之疾,久必成患。皇爷爷早有扫穴犁庭之意,只是近年来国内诸事繁杂,暂未腾出手来。如今漕运初定,内部稍安,也是时候考虑北边了。”
他转向张玉:“张将军,你久在边塞,熟知虏情。以你之见,若要对北元用兵,当从何处着手?需多少兵力,多少粮秣?”
张玉眼中精光一闪,知道这是太孙殿下在考校自己,也是为未来可能的北伐做准备。他仔细思忖后,答道:“殿下,北元虽退居漠北,然其骑兵来去如风,难以捕捉主力。若要大举征伐,非集中优势兵力,直捣其王庭不可。臣以为,可效仿当年徐达大将军北伐旧例,分路进击,但主力应集中于中路,由大同、宣府出塞,直趋和林!至于兵力,至少需三十万精锐,民夫辅兵倍之,粮秣辎重,更需提前数年筹备,沿途设仓转运……”
两人就北伐的战略、战术、后勤等诸多问题,深入探讨了许久。张玉见太孙殿下不仅对军事颇有见解,更能考虑到国力、民生的承受能力,心中愈发敬佩。
末了,朱雄英道:“张将军所言,甚合孤意。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你且将今日所论,整理成条陈,呈送兵部及五军都督府讨论。另外,孤会奏明皇爷爷,加强边镇军备,尤其是火器配备与骑兵训练。这北疆的安宁,将来还要多多倚仗张将军这样的宿将。”
张玉激动地单膝跪地:“臣蒙陛下、殿下信重,敢不效死力!必当厉兵秣马,随时听候殿下调遣,为我大明扫清边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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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府,夜色已深。
朱允炆独自坐在书房内,面前的古籍摊开着,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桌上放着的是东宫赐下的新茶,他一口未动。
齐泰悄悄走了进来,低声道:“殿下,夜深了,该安歇了。”
朱允炆抬起头,眼中带着迷茫和一丝痛苦:“先生,今日朝会上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齐泰默默点头。
“黄子澄……夷三族……那么多官员人头落地……”朱允炆的声音有些发颤,“大哥他……他如今处置起事情来,真是……真是……”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齐泰叹了口气:“殿下,太孙殿下身处其位,有些事情,不得不为。如今他威望日隆,陛下又全心支持,已无人能撼动其地位。您……还是早些歇息吧,不要再想这些了。”
朱允炆喃喃道:“先生,你说……若当初……若是孤……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会不会少流些血?”
齐泰心中一紧,连忙压低声音道:“殿下慎言!此等话语,万万不可再提!如今之势,唯有安守本分,方能保全自身,保全王府上下啊!”
朱允炆看着齐泰紧张的神色,苦涩地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齐泰无奈,只得躬身退下。
空荡的书房里,只剩下朱允炆一人,对烛长叹。窗外的月光清冷地洒落,将他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感觉自己也如同这月光下的影子,看似存在,却又虚幻无力,永远被那轮灼灼耀日所笼罩,难以挣脱。
表面的风波似乎已然平息,但朱雄英知道,内外的暗礁依旧存在。朝堂上文官集团对严刑的微妙抵触,北元日益加剧的边患,以及弟弟朱允炆心中那或许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清晰的不甘与失落,都如同水面下的暗流,随时可能在新的大潮中再次翻涌而起。他的目光越过金陵的宫墙,投向了更北方那广袤而充满威胁的草原,也投向了未来更加复杂艰巨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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