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须发皆白、面色刚毅的老臣宗泽也激动道:“正是!当年王监军在边关,就曾用假军情诱蔡京党羽露出马脚,此番定要再挫其锋!让那老贼伏法!”
王伦微微蹙眉:“殿下欲让我如何在场?王某如今容貌,恐怕……”
“这个孤已有安排。”赵桓从书案抽屉中取出一套折叠整齐的青色官服,放在案上。“东宫典签沈墨,身材与你相仿,为人低调严谨,三日前已奉孤密令,前往淮南公干。他的腰牌、官服、履历文书,俱在此处。”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扁木盒,打开,里面是几张薄如蝉翼的物事,还有几个小瓷瓶。“黄瑾。”
一直垂手侍立在阴影里的一位面容清癯、眼神平静的老内侍应声上前,正是赵云罗带来的易容高手黄瑾。
“有劳公公,让他扮作沈墨。”赵桓道。
黄瑾躬身:“老奴领命。”他转向王伦,声音低哑平和:“王将军,请移步内室,需约半个时辰。”
王伦看向赵桓:“即便易容,王某立于朝堂,又能如何?终究不能发声。”
赵桓却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了过来。那是一枚小巧的铜制物件,形似听筒,一头连着极细的竹管,不过寸许长,工艺极其精巧。“此物乃当年西域小国进贡的奇巧之物,名唤‘耳语竹’。你将这竹管含于口中,细声说话,声音可经由铜线,传至孤袖中暗藏的铜片,振动发声,唯孤能闻。”
王伦接过这精巧的机关,入手微沉,冰凉。他仔细看去,那竹管中空,铜线细若发丝,却极坚韧。
“但切记,”赵桓神色凝重,“语速需极缓,吐字需极轻,且每次传话,不可超过三字!此物虽隐蔽,却非万能,若被精通机关之术或内功深厚者靠近细察,亦有风险。”
“三字……”王伦沉吟。
“足矣。”宿元景目光锐利,“关键之时,一言可定乾坤。义王只需在蔡京、秦桧设下言语陷阱,或抛出诛心之论时,点醒太子殿下要害所在即可。”
王伦手握那枚“耳语竹”,感受到铜质的冰凉渐渐被掌心温热。他知道,明日紫宸殿上,他将要见证的,是一场没有刀光却可能更血腥的战争。而自己,将成为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参战者。
“王某明白了。”他沉声道。
内室之中,烛火明亮。
黄瑾请王伦坐在镜前,先用药水净面,然后用特制的、近乎肤色的胶泥,一点点涂抹、塑形。他的手法娴熟而稳定,眼神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最精密的艺术品。
颧骨被略微垫高,眉骨做了细微调整,眼角被勾勒出几道自然的细纹,唇角微微下垂,显得严肃而刻板。不过半个时辰,镜中之人已面目全非——一张年近四旬、面容清癯、带着长期案牍劳形留下的倦色和严谨气息的文吏面孔,取代了王伦原本英挺的轮廓。
赵云罗亲自捧来了那套青色官服。她站在王伦身后,看着镜中完全陌生的脸,眼神有些恍惚,随即又变得坚定。她默默上前,帮他穿上官服,束好腰带,整理衣襟袖口。她的手指灵活而轻柔,偶尔不经意触碰到他的身体,带着微凉的体温。
一切穿戴整齐,镜中人已俨然是东宫一位兢兢业业、谨小慎微的从七品录事参军。
“沈墨此人,寡言少语,行事一板一眼,在东宫属官中并不起眼。”赵云罗低声交代着,声音近在耳畔,“明日朝会,你需立于东宫属官队列最末,按礼制,录事参军不得近前奏事,只需垂首侍立。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绝不可抬头,不可有任何异动,更不可与任何人对视。”
王伦对着镜子,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肩膀略向内收,背脊的挺直也放松了些,立刻多了几分文吏的拘谨。“我记下了。”
“还有,”赵云罗的声音压得更低,语速极快,“明日朝会,蔡京遭弹劾,必反扑。他惯用三招:一曰证据来源可疑,诬为反间或伪造;二曰献证者身份污浊,构陷其别有用心;三曰弹劾者动机不纯,影射其揽权谋私。当年他们用这些手段构陷过李纲,差点得逞。你要提醒太子哥哥,务必先发制人,打乱其节奏。”
王伦眼神微凝,缓缓点头。这些手段,他并不陌生。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烛花偶尔爆开的轻响。
赵云罗忽然抬手,轻轻拂过王伦新塑的鬓角,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这张脸……真陌生。”她低声说,眼中水光潋滟,“可我知道,还是你。”
王伦转身,面对着她。
烛光下,她的脸庞美丽而脆弱,却又透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云罗,明日之后……”
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赵云罗突然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的脸,不顾一切地、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来得如此突兀,如此炽烈,带着泪水的咸涩,带着多年未曾宣之于口的倾慕、等待、委屈和不顾一切的热情。她的唇瓣柔软而冰凉,却仿佛带着能灼伤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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