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漾从钟少杰的公寓楼里走出来，暮色已经四合，街灯渐次亮起。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安静地停在路边，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半，露出周衿墨线条分明的侧脸。
他正看着手机，眉头微蹙，似乎还在处理工作，但感应到她的目光，立刻抬起头，脸上的冷峻瞬间消融，化为清晰的暖意。
他推开车门下车，绕到她这边，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小包，为她拉开车门。
“累不累？”他看着她坐进车里，俯身过来，拉过安全带帮她扣好，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无数次。他的气息靠近，带着淡淡的须后水清爽的味道。
岑漾摇摇头，老实交代：“不累，就是……有点饿了。”她摸了摸肚子，和小杰聊得忘了时间，这会儿才感觉到胃里空空的。
“猜到了。”周衿墨嘴角弯了一下，发动车子，“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没问小杰的情况，也没问他们聊了什么，只是稳稳地开着车，穿行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这种不过度追问的体贴，让岑漾觉得很舒服。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隐匿在胡同深处的私房菜馆前。环境清幽，只有寥寥几桌客人，灯光柔和，音乐舒缓。周衿墨显然是常客，服务员恭敬地引他们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落座。
他拿起菜单，几乎没怎么看，就报出了几道岑漾平时爱吃的菜，然后把菜单递给她：“再看看，还想吃什么？”
岑漾接过菜单，翻看了一下，又加了两道偏清淡的菜，都是周衿墨口味偏好范围内的。她记得他胃不太好，晚上吃太重口味会不舒服。
周衿墨看着她点的菜，眼神软了软，没说什么，只是伸手过去，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饭菜很快上来，味道一如既往地精致可口。两人安静地吃着，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气氛温馨而宁静。
岑漾突然发现，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只是单纯地和他一起吃顿饭，没有外界的纷扰，没有即将分别的愁绪，只有食物和彼此。
吃完饭，时间还早。岑漾不想立刻回家，拉着周衿墨的手说：“我们走走吧，消消食。”
夜晚的风带着初夏的微凉，吹在脸上很舒服。他们牵着手，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周围是城市的喧嚣，却又仿佛离他们很远。
岑漾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她从未认真问过的问题。她晃了晃他的手，仰起头看他：“周衿墨。”
“嗯？”周衿墨低头，目光落在她被路灯镀上一层柔光的脸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你喜欢我的？”她眨了眨眼，好奇地问，“好像从来没听你正经说过。”
周衿墨牵着她往前走，沉默了片刻，像是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儿，他才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夜色里显得有些磁性沙哑。
“具体哪一天……还真说不上来。”他缓缓开口，目光望向远处闪烁的霓虹，“大概就是……突然发现，跟在我身后那个小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成了一个小大人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感慨：“以前你总是‘墨哥哥、墨哥哥’地跟在我后面跑，我也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小尾巴。
习惯照顾你，习惯迁就你，习惯看你笑，也习惯了你是我妹妹这个身份。从来没敢想过，我们之间还会有除了兄妹之外的另一种可能。”
“所以，”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从前的我，挺混蛋的。明明对你的感觉早就变了质，自己却看不清，或者说……不敢看清。还总是下意识地把你推开，觉得你还小，不懂事。”
岑漾安静地听着，想起自己那些年酸涩的暗恋时光，心里微微泛起了涟漪。
“后来呢？”她轻声问。
“后来……”周衿墨握紧了她的手，“是梁颂禾那小子点醒我的。说我天天守着你，哪像是守妹妹，分明就是在守老婆。”
他停下来，转头看向岑漾，眼神在夜色中格外深邃：“宝宝，你知道吗？当时听到那句话，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生气，是慌。一种被说中了心事的慌。
我好像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对你的感情，早就不是哥哥对妹妹了。可我第一反应是害怕，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我恶心，怕你只当我是哥哥，怕我一旦戳破，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揭开过往青涩的坦诚。岑漾能想象出他当时内心的挣扎和无措。
“我意识到了我喜欢你，却不敢承认，更不敢让你知道。那段时间，面对你的时候，心里都乱糟糟的。”
他继续说着，语气里带着庆幸，“直到……直到我发现，原来你这个小傻子，也喜欢我。”
他低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呼吸可闻，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愉悦：“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高兴吗？高兴得差点原地跳起来。感觉像中了头奖，不，比中头奖还开心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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